彩排仍在進行中——


    夏花和弄月先後上台表演,夏花出人意料地選擇彈琵琶。琵琶作為前朝盛行一時的樂器,在本朝日漸式微,因而平時不常練,沒想到夏花的琵琶彈得出奇的好,更沒想到的是,後半段夏花作反彈琵琶舞,讓人耳目一新。


    所有人都為夏花的表演入迷,流夏和暖冬看了連連稱讚,道不愧是夏花。


    冷衣要被夏花散發的金光閃瞎了,對身邊的舞雪說:“真牛啊,要是正常比賽誰是夏花的對手。”


    舞雪道:“夏花為了避開我們的強項劍走偏鋒,突出一個新字。不過畢竟反彈琵琶平時不常練,熟練度還是欠缺的,剛剛她有些動作出錯了,雖然是很微小的細節,但整體的舞台效果比不上微風,孰優孰劣可不好說。”


    “你這點評也太犀利了,若是你跳反彈琵琶會是什麽樣子的?”冷衣突然很好奇。


    “你想看我跳反彈琵琶嗎?”舞雪認真地看著冷衣。


    “我說說而已……”


    舞雪輕笑著說:“我等下跳給你看。”


    冷衣再次被狠狠震驚到了,“等下?啊?你說真的?”見舞雪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驚訝變成了擔憂:“這是在彩排,真的可以任性嗎?”


    舞雪噗嗤一聲笑了,“你來說這句話真是……”


    冷衣一下子臉色發窘,她之前確實很不安分,但最近都沒幹什麽了。


    舞雪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側著臉看著冷衣,嘴唇俏皮地勾起。


    “我也想任性一回。”


    冷衣想:糟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帶壞舞雪了。


    有了夏花珠玉在前,弄月的表演就有些中規中矩了,倒不是說她發揮得不夠好,平時就已經足夠優秀了,顯得沒那麽驚豔罷了。


    接下來輪到冷衣登場了,冷衣登上舞台,餘光瞥到秦嬤嬤忍不住放光的眼神,內心如石沉重。


    秦嬤嬤把手伸入衣袋中,母蠱微微發熱,說明子蠱就在這附近。


    她對微風留一手,並有有告知蠱蟲的真正作用,就是怕微風膽小不敢下手。這蠱名為噬心蠱,進入人體內會隨著血液駐紮在心髒中成長,如果母蠱死亡,人體內的子蠱會發狂咬斷血管,使宿主體內失血而死。


    謝大夫不懂蠱,隻會認定為猝死,因此除了自己,無人知道真正死因。


    《破陣曲》奏起,冷衣隨之起舞,音樂越來越慷慨激烈,冷衣的舞姿就越來越迅疾,劍舞如狂掃。穿上藍紅色的舞衣,像一簇迎風跳躍的火焰,又像逆風振翅的蝴蝶。


    舞蹈如此激烈,真是天助她也。秦嬤嬤狂喜,狠狠地捏碎手中的母蠱。


    然後等著台上的蝴蝶僵硬了翅膀。


    可是直到冷衣跳完一整段舞蹈,秦嬤嬤希望地一幕都沒有發生。


    秦嬤嬤渾濁的老眼都呆傻了,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凝碧沒有死?她下意識要找微風發難,微風卻不知道去哪了。


    冷衣一直有在關注秦嬤嬤,在發現秦嬤嬤臉色劇變時她別說多爽快了,簡直要高歌一曲。


    看來舞雪沒騙她,秦嬤嬤針對她的計劃失敗了。


    心中的大石安然落地。


    “沒想到凝碧短時間進步這麽大。”流夏看完冷衣劍舞不住點頭道。


    暖冬一臉複雜地歎了口氣:“唉,孺子可教。”


    不過冷衣的舞蹈還有很多缺陷,兩位花魁交流了一番如何製定冷衣後續幾天的訓練計劃。


    “接下來就是舞雪了,這妹妹讓人放心得很。”流夏展眉笑道。


    暖冬也笑:“她的舞技不出幾年,恐怕連我都比過了,天賦與努力都沒得說。”


    “嗬嗬,這次繡雲湖大比隻待她豔驚四座。”


    冷衣腳步輕盈地向舞雪跑去,把她拉起來道:“到你啦,流夏姐姐沒有罵我,真是可喜可賀。”


    “你跳得這麽好,她怎會罵你。”看著冷衣明媚的笑容,舞雪笑了笑。


    “你還沒跳流夏姐姐她們都對你讚不絕口了。”冷衣笑眼彎彎地把舞雪推向舞台。


    就在冷衣鬆手的那一刻,舞雪突然反握住冷衣的手,似乎有話對冷衣說,冷衣疑惑地看著她,她卻最終釋然一笑,並沒有說什麽。


    樂曲如煙雲緩緩升起,舞雪的舞姿也如仙鶴展翅飄逸輕靈,她的舞看起來輕柔得沒有用力的痕跡,卻處處蘊含力量,就像雪落在身上無聲無息,卻使天地皆白,浩大微渺。


    胸痛,窒息,暈眩,全世界都在蟲鳴,還有……喉嚨湧上的腥甜。


    這是舞雪全部的感受,她仿佛就要抽離身體解脫了,無比輕盈。


    恍惚之間,舞雪本該抬腿的動作沒做出來,反而後退幾步幾乎跌倒。


    本來癡迷的眾人都因這變故感到驚訝和不解。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舞雪突然搶走樂伶手中的琵琶,做反彈琵琶的動作,錚一聲撥動琴弦。可姿勢固定沒多久她就宛如風中落葉一般搖晃,隨後,電影特寫一般停頓了,鮮紅飛濺,血染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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