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衣受罰,旁邊站著一名侍女看守,侍女受到她的連累,臉色好不到哪裏去,而且她是秦嬤嬤的人,對冷衣更是深惡痛絕,不給鈴草任何通融的地方。


    天寒地凍,冷衣實打實地跪了一個時辰。


    夏花四人看著冷衣罰跪,除了微風嘟囔一聲真倒黴,其餘人默不作聲,畢竟她們現在自身難保,而冷衣確實有違規矩。


    冷衣跪完秦嬤嬤立即想讓冷衣練舞,置之死地的心昭然若揭,還是夏花看不下去幫了她一把。


    “秦嬤嬤,你教學心切我能理解,但她體虛氣弱的看得心煩,會打擾到我們練習的。”


    話雖不好聽,冷衣卻因此得了修養的空隙。


    冷衣喝了點湯暖身子之後便沉沉睡去,半天時間一晃而過,醒來已是夕陽斜照。


    一醒來鈴草就備好吃食了,她看冷衣氣色紅潤,不禁喜上眉梢:“小姐看來睡得很香。”


    “太累了,一閉上眼就失去意識,不知道該說睡著還是昏迷。”冷衣搖頭微笑道。


    聞言鈴草神情有些低落。


    “你怎麽了?一直照看我累了麽?你也去休息吧。”冷衣敏銳地捕捉她那一縷黯色。


    “不是,”鈴草搖頭,猶豫了一會又道:“我隻是看小姐如今這樣,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隻是看小姐越來越沉默了……之前小姐受人欺負都情緒激烈,現在就……雖然我之前希望小姐能多些忍耐,但看到你變成這樣,反倒不知是好是壞了。”


    冷衣聽了欣然一笑,麵容有種成熟的沉靜,道:“不用為我擔心,我隻是,想開了,因此我懂得忍受。”


    “小姐……”鈴草好一陣感動,隨後含淚說了好一些掏心窩子的話,冷衣連連安慰她,如此過好一會才停止。


    冷衣休息好了,就一直練習琴棋書畫直到黃昏,月色悄然入雲,冷衣提著木劍走出琢玉閣。


    行到一處水塘附近停下,便是昨夜清遊與她說的密道入口,他在此處接她進琅軒閣。


    天寒地凍,水麵卻沒有結冰,清水源源不斷從地底下湧出,發出汩汩的清音,還冒出一連串水泡。


    在這冰天雪地中這景象算有幾分意趣,看著,冷衣心頭的壓力也緩解不少。


    和鈴草說她想開了當然是騙人的。


    她從骨子裏就是虛偽的人。在前世,她在同學同事麵前編織著自己虛偽的身世,家境優渥,父母疼愛,生活美好豐富,性格積極陽光,聽者羨慕得不得了。追求者不少,她也曾談過幾段戀愛,但都到談婚論嫁見家長那一步就分了——騙了所有人,但唯獨騙不了自己,嘴上說著不難過,可心頭燃燒的火卻燒得自己生疼。


    在前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她學的最會的便是忍耐。上輩子忍,穿越過來還要忍,這就有一個問題了:我穿越過來是為了什麽?


    上輩子的那些穿越小說,女主穿越活得轟轟烈烈的,不然就是有金手指,事業愛情雙豐收,怎麽到她這裏就不一樣了?


    某一瞬間就想通了,這個問題其實就和“我活在這個世上是為了什麽”一樣,都是無解的問題。人的一生不是小說,並沒有作者在刻意安排,也沒有什麽非你不可的使命,活著就是活著而已。


    迎麵吹來蕭索的冷風,冷衣呼出白茫茫的霧氣。天地黑暗靜默,悲涼博大,而她身處其中,渺小至極,就像在印證她心中所想——她隻是螻蟻,不配成為這天地之間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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