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衣回到房間發現依然見不到夏花,這讓冷衣放鬆了一些。她雖然不怕針鋒相對但累了一天實在沒精力了。泡了一會腳後,在鈴草熟練的按摩中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起床啦。”


    “我不是剛睡下嗎怎麽又要起床啊……”冷衣迷迷糊糊地嘀咕道。


    “……”鈴草快要急哭了。四位小姐早早就起了,自家小姐還在賴床,這要是被嬤嬤們知道可糟了。


    “小姐……凝碧小姐……小凝碧……快起床吧……”在鈴草的苦苦哀求下冷衣總算恢複清醒,醒來的冷衣猛地在床上彈起來,激烈的動作拉扯到了酸痛肌肉來到強烈的痛楚。


    “啊疼疼疼疼……”冷衣哀嚎道。


    “若不是昨晚給你揉捏過疼起來更厲害呢,小姐你先忍忍,一開始都這樣疼,習慣了就好了。”


    這種東西,真不想習慣啊……


    冷衣洗漱完出屋看一眼天色,發現天邊剛泛魚肚白,深紫的天空上淡淡的月亮和太陽同在,乃是晝夜交替的光景。


    若不是穿越,她估計在現代一生都看不到這麽漂亮的夜空了,這可比城市的人造霓虹漂亮多了。


    可是即使擁有這樣美景的時代也不是人們的理想鄉。想到這,冷衣神色黯然,為了停止細想她快步下樓。


    吃完早飯,冷衣感到迷茫,現在還沒到早課時間,她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麽,忽然她聽到右側的走廊裏有琴聲傳來,冷衣聞聲尋去,見到弄月在撫琴。


    一時四個人存在的地方仿佛弄月獨處一般(鈴草和弄月的侍女晴巒一直在),冷衣默默地聽著,發現弄月彈的是昨天雲秋彈的那一首,隻不過聽起來比雲秋要差一點旖旎的韻味而多一些清冷的感覺。


    弄月一曲彈完,她歪頭看一眼一動不動的冷衣,嘴角抿起一絲矜持的笑,問道:“小女一曲閣下有何高見?”


    冷衣愣了一下才發現弄月在開玩笑,苦笑一聲道:“我哪有什麽高見……”然後又問道:“今天要上音樂課麽?”


    “音樂?嗯,確實是音律和樂器課,我所擅長的的樂器有琴與箏,凝碧有想過學哪門樂器麽?”


    “呃,我不知道。”


    “那我跟你介紹介紹器樂房裏的樂器吧。”弄月拉起冷衣的手走進器樂房,從外麵牆上的豎笛橫簫開始介紹,接著是琵琶、阮、大的有楊琴、箜篌,小的連塤都有……有些冷衣還略有耳聞,有些就聽都沒聽說過了。


    弄月說得很有耐心很細致,真的想教會冷衣,但冷衣有些抱歉,因為她對聲樂一竅不通,也沒什麽特別的興趣。


    弄月也總那麽會察言觀色,她察覺到了冷衣的興致缺缺,於是停止了話語,墨描般的柳眉輕輕蹙起,顯露出兩分英氣。


    “凝碧,你對哪種樂器感興趣了呀?”


    冷衣直言不知,覺得辜負了弄月的苦心她抱歉道:“對不起,我從沒有接觸過樂器,不懂得怎麽選。”


    “沒事。”聽了冷衣的抱歉弄月麵色緩和,隨後笑著說道:“要不你與我一起學古箏吧,以後我們可以合奏!”


    “好啊。”冷衣一口應下。


    於是兩個小姑娘歡歡喜喜地開始彈琴。冷衣是一個一旦與別人接觸就很容易對其產生信賴感的人,可能是天生缺心眼,即使遇到過幾次背叛也願意相信別人,所以她很快就對雲媚和鈴草有了感情,現在弄月也一樣。她認為弄月是個性格非常好的女孩子,容易相處又願意幫助她,就像雲媚那樣。有時候她覺得疑惑,為什麽雲媚和弄月這樣溫柔優雅的女子會是妓女?還有冷衣在風香樓見過的姑娘們或明媚動人或嬌柔可愛,她們早起會聚在一起練舞練歌,閑暇時會聚在一起打牌繡花。她們一個個都如此鮮活,是花朵就應該於春日朝暉中盛放,而不是在這個籠子中當金絲雀。她們生來不該如此低賤的。


    不知不覺到了上課時間,今天早上是書法課,弄月她們要把昨天學習的文章抄上二十遍,初來乍到的冷衣很榮幸地得到嬤嬤一對一的黃金輔導,從最簡單的“一”開始練起。


    冷衣自信滿滿地寫“一”,作為一個接受過十五年教育的高材生寫好一個“一”不是信手拈來?看她筆走龍蛇——呀毛筆尖開叉了。


    嬤嬤的臉色如好看不到哪去,沉聲道:“握筆要正,手腕要穩,落筆要平。”


    “你的手不要抖!”


    “下筆不要歪!”


    “……你的手腕沒力氣,就這樣舉著一上午吧。”一刻鍾後嬤嬤對冷衣徹底失去耐心,讓冷衣把寫字的正確姿勢定住一上午,而她坐在一邊的竹塌休閑自在。


    微風見冷衣被罵首先愉悅地笑了出來,仿佛見到冷衣吃癟她就勝利了。夏花那又充滿傲氣的小臉也露出微笑,不過比起幸災樂禍,她更為冷衣的威脅程度降低而對她少了些許敵意多了些許平和,緊張的神經也略有放鬆。可等她抄完一遍詩文再看冷衣時,她心裏又敲響警鍾。


    冷衣一直沉默地堅持。


    琢玉閣的教規以嚴厲為首,嬤嬤說了讓冷衣握筆一上午就是一上午,若冷衣的手稍稍放下或者脊背有所鬆懈都會吃嬤嬤的一記戒尺,冷衣已經挨了兩三次打了,可即使如此冷衣也一聲不吭,慢慢地如果自身有所鬆懈也會自己糾正。這樣的意誌力夏花不敢說能比得過。


    豆大的冷汗漸漸從冷衣的額頭滲出,冷衣感到世界慢慢變得模糊,就連右臂的痛感都麻木了,唯一可以清晰感知的是自己艱難的喘息。在這種時候,往往會於身體內部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倔強將她支撐,她絕不輕易放棄,也絕不認輸。


    嬤嬤一開始還冷眼旁觀著,慢慢地有些坐不住了,她似乎第一次見到這樣能忍的小孩,如果是大哭特哭的孩子她定會讓她們提一上午的筆,但冷衣沉默得可怕,最後她見冷衣整個人都在止不住地發抖,連忙喝道:“夠了,放下筆。”


    冷衣置若罔聞。


    嬤嬤以為她快暈倒了沒聽清,於是再說了一遍。但沒想到冷衣微不可聞地說了什麽。


    “你說什麽?”


    “我說,你算什麽東西,讓我舉就舉,讓我放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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