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閣一共有三樓,一樓中間是學堂,左邊是畫室,右邊是樂器室。二樓是寢室和藏書室,還有學習禮儀的房間。三樓是舞蹈室。秦嬤嬤帶著冷衣先在一樓逛了一圈,走到一個地方便停下給冷衣講解,冷衣原先就知道一些,懟了秦嬤嬤一句囉嗦,又把秦嬤嬤氣得夠嗆。


    路過學堂的時候看到四位姑娘正在上課,女夫子在教授古文,冷衣依稀聽到幾句“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聽得她有些頭大,而裏麵的小姑娘也不知其解。微風有些心不在焉地觀賞自己衣服的刺繡,舞雪像是在發呆,隻剩夏花和弄月認真聽講,學渣和學霸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


    微風注意到了冷衣她們,連忙戳了戳旁邊的夏花,夏花剛要發怒就看到門外的冷衣,眼神頓時充滿厭惡。


    冷衣自然是不甘示弱地懟回去,她還會怕一個小女孩?


    “走吧,別打擾小姐們學習。”秦嬤嬤對冷衣道,遂領著冷衣上去二樓。


    一見到臥室冷衣就愣住了,地方可真大啊,門前有一套桌椅,屏風後麵是五張雙人床,每張床旁邊都配有衣櫥。這五人間的宿舍在現代算是三室一廳的規模了,格局有明顯挪動的痕跡,最靠近屏風的床看起來最新。


    秦嬤嬤不說冷衣也知道哪個是自己的床,她向離得最近的床走去,當然可不敢坐下,她大半個月沒洗澡了,幸虧如今是深秋她身上沒出汗。她打開衣櫃,發現裏麵塞滿了衣物,比她身上穿的三等姑娘的羅裙精細多了。


    優越的學習資源和生活資源,這讓冷衣大開眼界,古代的花魁條件這麽好的麽?這真的不是什麽貴族女子學院麽?可是連儒家經典都是教材呀……不過似乎曆史上的秦淮八豔都才藝雙絕學富五車,想來雖然離譜,但也合理。


    秦嬤嬤見冷衣看得呆愣的模樣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心裏想到賤民就是賤民,眼皮子忒淺,於是她語氣輕視的意重了幾分:“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妮子,現在可知你有多大的福氣吧,哼,這些還不算什麽,以後有的是好東西給你見識。”


    我見過的世麵多著呢!冷衣在心裏腹誹,但忍住嘴沒跟她刻薄。秦嬤嬤緊接著道:“你先洗個澡換身衣裳,下午和姑娘們一起上樂器課。”


    冷衣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你應當知道我沒學過樂器。”


    “所以你必須盡早學,你比四位小姐少了三年的時間,再不學你如何成為花魁?就憑你的一雙眼睛嗎?”其實秦嬤嬤特別不喜歡冷衣的眸子,像妖怪一樣看著就讓人不舒服,不知哪裏好看。


    厭惡是可以傳遞的,秦嬤嬤看冷衣的藍眸不爽的同時冷衣也覺得她那眼紋遍布的小眼讓人惡心。


    冷衣多想罵她,但也知如今不能再逞口舌之快了,她必須隱忍。


    “嬤嬤說的是,我必須加倍努力才能追趕上四位姐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秦嬤嬤見冷衣這麽快服軟有些訝異,旋即不屑地笑起來,這妮子也不過如此,夫人到底是高看了。


    秦嬤嬤帶著冷衣去到澡房就離開了,冷衣脫了衣服泡在浴桶裏,感到放鬆之餘也憋不住肚子裏的火氣罵了一句髒話。


    “草!”


    “凝、凝碧?你怎麽了?”浴室外鈴草怯懦驚慌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會被人聽到的冷衣尷尬得往水底下縮,隻留半個頭露出水麵。


    “我進來了哦……”鈴草小心翼翼地問。


    “進來吧。”


    鈴草拿著一套衣服進來,冷衣這才想起自己泡澡忘記拿衣服了。


    “謝謝鈴草姐姐,對了,你怎麽在琢玉閣?”


    鈴草笑了笑,“以後我就是凝碧小姐的貼身丫鬟了。”


    冷衣有些怔忪,一時失了言語,不過很快接受了現實,道:“挺好的,起碼我身邊還有你這個熟悉的人。”


    “……以後我會一直陪著凝碧小姐的。”鈴草繞到了冷衣的背後,使她看不見她的歎息。


    一抹冰涼濕潤的觸感突然貼在冷衣的肩膀上,冷衣顫了顫,發現是鈴草塗了什麽膏體的手摸上她的背。


    她頓時反應過來這是貼身侍女對主人的服務,放鬆身體讓鈴草為她按摩,問道:“塗的是什麽?聞到了花香。”


    “是玫瑰精油,可以滋潤皮膚。”


    冷衣點點頭。鈴草按摩的力度適中,非常舒服,肩頸按摩完後逐漸向下……冷衣有些不自在,覺得鈴草的按摩手法有些曖昧。


    “小姐現在跟兩個月前完全不一樣了,剛見你那時你渾身髒兮兮的,又瘦又小,皮膚也很粗糙。”


    冷衣忽然笑了:“是不是很像流浪貓?”


    “正是呢,話說小姐的眼睛與常人不同,看起來仿佛貓兒成了精一樣。”


    “你在說我是妖怪?”


    “哪敢哪敢。”


    冷衣與鈴草玩笑起來,見到鈴草恢複了些許話癆活躍的樣子她也感到衷心的喜悅。


    出浴後鈴草為冷衣穿戴齊整,還編了個精致的發辮,搗鼓了一個時辰之後冷衣就從頭發劈叉的淩亂小美女變成小仙女了。


    現在已是午時,冷衣穿戴一新下一樓,看到了廚房裏的熟人楚姨和香玉姐,有些時過境遷的感慨,而眾人看到她大多臉上透露出驚豔之色,隻有夏花眼中的不快愈發明顯,弄月注意到夏花對冷衣的敵意有些無奈。


    四位小花魁已經端正地坐在飯桌前,有一個位子空了出來,很顯然是冷衣的位子,微風的性子最是按捺不住,她看到冷衣就高聲道:“快來快來就等你了!”


    “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麽吵?”夏花立刻轉頭盯著她。


    突然被罵的微風覺得委屈極了,不敢再發一言。


    冷衣走過去的步子一頓,但依然坦然地走上前去,邊坐下邊笑說:“抱歉我來遲了。”


    我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冷衣落座後楚姨和香玉開始擺菜上桌,一旁的侍女也紛紛為小姐們布菜。這就是封建主義啊冷衣在養父家當大小姐的時候也沒像這樣當個殘廢。


    餐桌的氣氛非常僵硬,夏花擺著一張臭臉,微風被懟得不敢說話,弄月一臉無奈卻沒說什麽,舞雪生性沉默寡言,於是一時間隻有冷衣麵露笑容,雖然是皮笑肉不笑。


    冷衣表麵笑嘻嘻心裏髒話連篇,不過夏花看來比她還沉不住氣,吃到一半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氣衝衝地走了,夏花的貼身侍女連忙追上去。


    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教習嬤嬤見此沒有指責什麽,而一旁候著的楚姨和香玉則擔憂地看著冷衣,她們看得出來夏花對冷衣的不滿。


    “喂,這可都是你的錯哦。”夏花走了微風也敢說話了,把夏花對她撒的氣全都歸咎到冷衣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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