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衣正在卸妝時聽到敲門聲,不疑有他地開了門,沒想到看到的是繼兄的臉,更沒想到的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繼兄掐著腰壓到門後。


    “嘭!”隨著關上門的聲音,冷衣的背撞到門板上脊梁骨泛起一股子疼,麵前是繼兄極具壓迫感的臉,冷衣驚恐莫名,連忙問:“哥,怎麽了?”


    “別叫我哥,你不是我妹妹。”繼兄的聲音像冰碴子一樣冷,幽深的視線定格在冷衣卸去唇妝而泛著蒼白的唇上,在冷衣驚恐的眼神中急切地吻下去。


    “……放開我!”冷衣猛地推開繼兄,使得他差點摔倒。繼兄陌生的氣息和淡淡的酒味殘留在她的口腔裏,讓她一陣反胃,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繼兄居然對她有這種想法。


    她當機立斷欲奪門而出,可門開到一半就被繼兄關回去,然後她被繼兄摔到床上。


    高大的身軀立刻欺壓上來,冷衣大聲尖叫:“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你名義上的妹妹!如果繼父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繼兄卻輕蔑地笑了起來,“我爸不就是這樣對你母親的嗎?”他製住冷衣掙紮的雙手,嘴裏說著一反他冷峻沉穩形象的汙言穢語:“你和你母親一樣風騷,住在我家這麽多年也該被我睡了,妹妹?你配當我的妹妹嗎?”


    “我會告你的,我一定會告你的!”


    “你敢!我讓你母親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禽獸!


    冷衣眥目欲裂,恨不得將繼兄一刀捅死,突然她手裏多出了一把匕首,繼兄的臉變成了良樹雲那個老賊的樣子,冷衣駭然,攥緊手裏的匕首往良樹雲的臉刺去。


    “凝碧,醒一醒,醒一醒——啊!”


    冷衣乍然驚醒,嚇了鈴草一大跳。


    “凝碧,做噩夢了嗎?”鈴草見冷衣出了一身的冷汗,睜開的眼睛呆滯無神,不免感到心疼,輕輕地用手帕擦拭冷衣額角的汗水。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攔住你,你就不會被關到地牢了。”


    冷衣眼睛動了動,看到放在地上的燭台和鈴草透著關切的微紅眼眸有一瞬恍惚,這才從剛剛的夢境中脫離出來,頓時精神為之一鬆。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而且夢境相較於現實有些混亂了,繼兄是在返校的前一天在洗手間強吻的她,當時有人在附近繼兄不敢輕舉妄動,更離譜的是她夢到了良大人猥瑣的嘴臉。


    忽然從上方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冷衣抬頭看去卻隻看到一片漆黑,鈴草見她這副迷茫的樣子解釋道:“今天中秋節,外麵在放煙花。”


    “中秋節……”冷衣喃喃道:“繡雲湖上正在舉辦花魁大賽吧,風香樓的花魁,還有各大青樓的花魁都會出演,美人如雲,爭奇鬥豔,湖上一定燈畫船熙攘,人頭如織,燈火通明,徹夜笙歌。”


    “是……”


    “我還沒見識過“春夏秋冬”四位花魁姐姐的歌舞,想必一定美輪美奐,清遊公子的劍舞和和懷樓的琴聲也一定豔驚四座。”


    “凝碧……”


    冷衣的藍眸望向鈴草,眼中映著熒熒燭火,平靜中添上幾分哀豔,“我們本來打算好在中秋節這天和雲媚一起在庭院賞月,吃月餅,看煙花……院子裏的桂花正香濃,雲媚說要教我釀桂花酒。還有……”


    冷衣的聲音忍不住哽咽:“我們明明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卻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鈴草不禁抱住冷衣,小聲抽泣起來,冷衣的眼眶也濕潤了,但她哭不出來,大哭一場現在對她來說沒有意義。


    冷衣回抱哭得傷心的鈴草,問:“你怎麽來地牢看我了?”


    “今天中秋節,我求胡媽媽讓我看看你。”鈴草一抽一抽地說,“地牢這麽黑這麽冷,你還是個孩子,怎麽呆半個月啊?”不說鈴草還沒發現,冷衣現在的眼神看起來不像個孩子,那雙藍瞳有種說不出的深沉和妖冶。


    “對了,雲媚已經被帶出城外下葬了,應該是……火化。”


    “什麽?”冷衣的眼睛倏然燃起怒火,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死無對證,嗬嗬。”


    鈴草擔憂地看著看著冷衣,苦口婆心道:“所以凝碧,以後你不要再犯傻了,再有下次媽媽不會手下留情了。”


    “雲媚被人害死了!你沒有想過為雲媚討回公道嗎?”


    “快別亂說了,雲媚是得急病去世的!”鈴草急道,“我們這種入了賤籍的女人拿什麽跟身份尊貴的人爭?雲媚命不好,死了也算好的,可凝碧,你是媽媽看中要當花魁的人,前途比我們好太多了。”


    冷衣的心一點點變灰,鈴草說的是對的,哪怕在幾千年後的世界裏人與人之間也是有階級的。即使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錢和權勢也能遮住法律的眼睛,堵住正義的耳朵。鈴草的想法也是千千萬萬個窮苦之人的想法,甚至可能雲媚也是這樣想而忍受折辱的,但是,她死也不要如此愚昧和麻木。


    鈴草走後,冷衣再次獨自被寒冷和黑暗籠罩。但她卻覺得心裏有火在燒,支撐她對抗寒夜的侵襲。


    就算淪落青樓,就算以後以色侍人,她也不會墮落自己的靈魂,絕不。


    心火愈燒愈旺,讓她整個人都滾燙起來,腦海昏昏沉沉隻剩下這一個聲音,就是:“絕不,絕不,絕不——”


    到了中午侍女準時給冷衣送飯,卻看到蜷縮成一團高燒不醒的冷衣,大叫一聲不好之後連忙跑出去叫人。


    冷衣是在草藥堂醒來的,睜開眼的一瞬間雙眼就被光線刺痛,她不禁伸手捂住眼睛,不料摸到了額頭上敷著的冷水巾子。


    “呃……”她想開口說話,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又幹又澀。


    冷衣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發燒感冒了,喉嚨的幹燥告訴她急需喝水,但她卻無法開口求助,隻能自食其力了。


    她閉著眼睛費力地坐起來,頭重腳輕的感覺卻讓她幾乎倒下去。


    糟透了。


    她強忍不適把眼睛眯開一條縫,在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桌邊坐著一個人,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桌子上的水壺。


    “水……”嘴唇無聲翕動,冷衣一個翻身就從床上滾了下來,滾了兩圈之後滾到桌子邊,然後手一伸,抓住了人家的腿。


    “……”都快渴死了她是不會顧什麽形象不形象的,隻管抓著雙腿借力往上挪,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人家腿上,頓時耳邊傳來一聲悶哼。


    原來這人沒死啊!


    冷衣現在沒力氣計較什麽,靠在人家身上累得直喘氣,從這人平坦的胸膛來看他應該是個男的,但這不重要,他應該是植物人,不然怎麽一動不動的,所以他應該不會介意。


    “植物人”直接無語住了。芳姨有事出去,拜托他照看這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誰想到他失神的功夫這小姑娘就滾下床了,還坐在了他身上。頭一次有姑娘靠在他懷裏,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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