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群山鍾靈毓秀,千岩萬壑。群山中一鋒孤峰突起,直入雲霄,便是神州中土第一高峰,名為清峰。三清道宗依三清山而建,清峰之巔便是三清道宗的根基所在——三清殿。有詩讚三清峰曰:萬丈清峰入雲從,刺破雲霄接蒼穹。桑田滄海山仍在,永載道源三清宗。


    三清道宗作為道門領袖,名頭實在太過響亮。凡人也好、修行者也罷,拜師學藝的,祈福問卦的,求仙問道的,驅妖除魔的。懷揣各種目的上三清山的人絡繹不絕。人來人往,南北往來的客商在此聚集,漸漸形成了一個繁華的小鎮,名曰清山鎮。三清道宗也樂見其成,不但給小鎮提供庇佑,更在小鎮上招募雜役,選拔弟子,采購日常所需,使得小鎮日益興旺。


    吾玄道人一行出現在小鎮,立刻吸引了人們的關注。吾玄道人的衣著氣度絕非一般的三清道宗弟子可比。向他行禮表示尊敬的人們極多,連陳寒、夢璃、江南三人也跟著沾了光。四人在三清山腳下的三清觀休息了一晚,準備第二日上山。


    這三清觀並非尋常道觀,乃是三清道宗的外門所在。平日裏供凡人們祈福問卦,求姻緣求子嗣,也是平日裏三清道宗接待外人之所。因此安排了一些修行天賦較差,犯錯受戒,輩分最低的弟子在此值守。


    吾玄道人一到觀裏,就有弟子立刻向宗門稟報這個了消息。一些外門弟子端茶送水,表現得格外積極。觀裏早就傳遍,他們這位內門師叔祖外出不過幾年,就名動天下,在仙魔榜上排到了二十二名,可謂是同一輩的翹楚。如果自己能夠被這位師叔祖看中,收為親傳弟子,還不是鯉魚躍龍門,一飛衝天。


    可惜,這位師叔祖對眾弟子的殷勤視而不見,依然淡漠如水。就是道觀的主持妙通道長也比吾玄道人矮了一輩,難入師叔祖的法眼。


    一日無話。第二早天剛蒙蒙亮,吾玄道人就叫陳寒、夢璃、江南三人起來,從三清道觀的後門出,沿著石階,往山上走。


    陳寒、夢璃、江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發現,他們到此刻都還不知道三清道宗真正的宗門所在。


    繼續又走了半個時辰,陳寒、夢璃、江南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帶頭吾玄道人忽然停住了腳步,對著身後的三人說:“沿著此路,再行百十個台階,就能看到我們三清道宗宗門所在。我先行一步,準備你三人的入門考核。你們看到宗門就照著守門弟子的要求行事就好。”說到此處,吾玄道人頓了一頓,等三個孩子稍微消化了一下,便從懷中掏出三枚丹藥,遞給三個孩子,一人一顆,叮囑道:“我這裏有三顆丹藥,你們一人一顆,此丹藥入口,便能讓你們如飽餐一頓,可保三日不飲不食。但是三日一過,藥效的副作用就會讓你們饑寒交迫,難以為繼。你們考核的時候要謹記並善加利用,謹記!”


    陳寒、夢璃、江南三人盡皆點頭。


    “那貧道便去了。”吾玄道人隨即祭起鐵劍,騰空而起,朝山上飛去。


    三個孩子望了望前方的石階,眼神裏充滿堅定……


    吾玄道人禦劍飛了盞茶功夫,便降落在山頂附近一處寬廣的平台之上。


    平台青磚鋪地,起碼能同時容納千人,一黑一白巨大的陰陽魚圖案雕刻在平台中央。


    平台上早有幾人在此等候,為首一人眉清目秀,兩眼炯炯有神,襯上一身白色道服,更顯儀表堂堂。此人一看到吾玄道人,就向吾玄道人行禮,“恭迎師叔回山,師叔平波號一戰,天下震動,師侄心向往之。”身後幾人也紛紛向吾玄道人行禮。


    吾玄道人哈哈一笑,熟絡拍了拍白衣道人的肩膀,“別拍馬屁。妙明師侄,你師父可出關了。”


    妙明對吾玄道人的親昵也是習以為常,笑道:“師叔,我可是真心的,師父老人家剛出關沒幾日,就聽到了你的好消息,現在正和幾位師叔在三清殿裏等你。”


    吾玄道人絲毫不急,“你先讓幾個弟子去通稟一下幾位師叔,不要等我了。此次我下山,為宗門物色了幾個天資不錯的弟子。我要在此靜待他們的入門考核。”


    妙明見吾玄道人態度堅定,不免好奇的問,“師叔啊,這幾個弟子是何身份,為何您如此看重。”


    吾玄道人卻並未回答,隻是怔怔地望著山下山門的方向。


    幾柱香的功夫,陳寒、江南、夢璃終於走完了那一百多階石階。當期望的東西就在眼前的時候,人們的步履總是那麽輕快。


    走完台階,山清道宗山門露出了真容的一刹那,讓三個孩子感到無比震撼。


    隻見,一座長度超過四十丈,寬度超過二十丈的巨大石製山門矗立在山腹。


    山門後麵,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峰直入雲霄。一眼望不到頂,隻有那悠悠白雲漂浮在半山腰,仿佛是為青山係上的圍裙。


    山門前,有兩名儀表堂堂的道士值守。看到了他們三人,稍胖的那位開口道:“三位小居士,可是來參加我們三清宗入門考核的?”


    陳寒帶頭高聲答了一句:“是的。”


    “幾位小居士,莫要緊張。吾玄師叔昨日已將這個消息告訴我等了,我們在此等候,就是為了負責你們這次入門考核的。”


    “見過兩位道長,不知道你們二位如何稱呼?”陳寒、夢璃、江南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詢問道。


    “貧道,常遠,道號妙緣。那位是我師弟,章建,道號妙宏。”妙緣客氣的回答。不過妙宏對著三人卻是一副冷麵孔,好像有所不滿的樣子。


    “幾位小居士,我們閑話就不多說了。我們下麵開始考核,第一關名為登仙路,此關非常簡單,隻要你們沿著我身後的台階拾級而上,五日之內來到半山腰雲橋處就算過關。不過闖第一關是不許帶吃食的,請各位注意。”


    妙宏麵上含笑,但是說出話卻讓陳寒、夢璃、江南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後的巨峰不下千丈,即便道半山腰對他們三人來說也是高不可攀。


    仿佛是看穿了三人心中所想,外表冰冷的妙宏冷不丁開口,“登仙路,路難行,求仙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心畏艱險,不如就此退去,免得貽笑大方。”


    雖是提點,但話中若有若無,帶著一份譏諷之意。


    陳寒、夢璃、江南一聽,心裏反倒是激起了一份好勝之心。這下三人不再猶豫,結伴向山門後麵的石階走去。


    三人剛要踏上台階,卻被妙宏攔了下來。


    妙宏指著陳寒,“你第一個登山。”然後一指夢璃,“你第二個。”最後指了指江南,“你最後一個。你們三人每隔一個時辰出發。”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一幅不再與三人言語的樣子。


    陳寒、夢璃、江南雖是不解,但還是照著妙宏的指示行事,依次踏上了石階。


    待得最後一個江南也開始登山。妙緣對著妙宏說說道:“師弟,你這樣安排,最後一個孩子恐怕難啊。”


    妙宏麵色冰冷,“不是什麽樣的人都可以入我三清宗的。前兩個看起來資質確實不錯,但最後一個怎麽看也不是修行的材料。想當年,我們兩人想入三清道宗是如何艱難,曆經多少劫難。這幾人憑什麽有這份運氣,竟讓吾玄師叔大開方便之門。”


    聽到這裏,妙緣便不再言語。他的這位師弟妙宏真是個心胸狹隘,善妒之人,就是看不得別人好。三個孩子若是結伴而行,相互扶持,通過的定會大很多。


    尤其是最後一個孩子,體格明顯就弱,而且比第一個孩子,足足晚二個時辰出發,雖然看起來時限也是五日並不吃虧,但其實延後的兩個時辰已經入夜,晚上的山路可是不好走啊。


    妙宏和妙緣的所說所想,江南自然是不知道的。江南現在眼裏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幸好,自己修行了《不動明王功》後,體力比原來提高了一截。一步再一步,一階再一階,隻要自己堅持不放棄,相信總會登頂的。


    日落月升,夜晚已經來臨。三清山晝夜溫差極大,白天清涼幹爽,夜晚卻是寒風陣陣,冷意襲人。江南被凍的瑟瑟發抖,想登山已是有心無力,隻得緊靠山壁而坐,蜷縮著過了一夜。


    第二日太陽升起,江南的腿就像灌了鉛一樣,肚子也餓的呱呱叫,曲折蜿蜒的石階還是一眼望不到頭。“要吃掉吾玄道長留給自己的藥丸嗎。不行,再忍忍,離半山腰還很遠,這個藥丸吃了就隻剩下三天時間了,對於自己可能不夠啊。”江南看到石階旁邊的草木上有些露珠。要麽俯過身去,要麽摘下幾片樹葉,艱難的接了幾滴露水。露水入口,終於削減了幾分口幹舌燥。給自己打了打氣,江南繼續上路。


    這一天,江南的手緊緊抓住懷中的藥丸。在這段不能飲不能食的路上,這顆藥丸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到了晚上,夜幕來臨。江南的身體也到了極限,這次他不再猶豫,馬上吞服了藥丸。再不服藥,不要說登頂,可能他身體已經跨了。吾玄道人給的藥丸真是神奇,丹藥一入腹中,頓時感覺肚子裏麵暖烘烘的,一股飽腹感從體內傳來,精神也回複了不少。


    “要抓緊時間了,不然時間恐怕不夠吧。”趁著身體好轉,江南決定趕回夜路。


    可能是上天眷顧吧,當天晚上山風較往常小了一些。江南這一晚走的算是順利。


    第三日,第四日……轉眼到了第五日上午,離考核規定的期限已經不足幾個時辰了。


    “不知道陳寒、夢璃如何了。他們應該都登頂了吧。要放棄了嗎,我實在是不行了。”五天不眠不休的趕路,江南的肉體和精神早已瀕臨極限。不走運的是,昨天晚上還因為江南趕夜路,結果脫力摔倒,膝蓋胳膊還破了好幾道口子,現在走起路來,全身都疼。


    終於一陣暈眩感傳來,江南閉上了眼睛。不行,我不能放棄的,我答應了娘要學成本領一起去找爹,我答應了楚星幽要修的神通,我麵對危險能保護自己。


    江南心中一橫,一咬舌尖,一陣刺痛,嘴巴頓時血流如注。即便走不動,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爬,我也要爬上去……


    陳寒體格強壯,體力驚人,三日內第一個抵達。夢璃雖然看似柔弱,但是憑借幽黛給她打下的底子,還是在第四日太陽下山前抵達。


    到了第五日,還沒有江南抵達的消息傳來,吾玄道人早已按捺不住,也顧不得身份,親自來到雲橋處等待。妙明看到師叔也下山去了,無奈苦笑,也陪著一同落下。雲橋處,複責考核妙宏、妙緣見到吾玄道人趕忙行禮。吾玄道人心中焦急,哪有心情搭理他們,一揮手,讓他們免禮。


    妙宏麵上尊敬,心中的嫉妒心卻是更甚。


    考核的最後期限在一分一秒的接近。夕陽西下,月亮已經爬上了半空。妙緣也燃起了最後一柱香,隻要香灰燃盡,祖師爺定下的規矩,不管是誰,都不得拜入三清道宗!


    吾玄道人外放的靈識已經感到了江南已經近在眼前,“好孩子,莫要放棄啊。”


    一道渺小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裏,所有人都不由為之動容。隻見他匍匐在地,靠著手腳一步一步的爬上一個個台階,衣杉的袖口、褲子的膝蓋處早已破破爛爛,露出的皮肉還在滲血。額頭處一道一寸的口子,不知道是哪裏磕的,嘴唇幹裂,好像還結了血痂。當他手腳並用,支撐著爬上最後一階台階後,吾玄道人再也控製不住,一把衝到他麵前,把他抱在懷裏,“夠了,江南,你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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