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滿臉詫異:“啊?這,這天都黑了,歇息幾日再走不行嗎!”


    “此行較原定之日已遲甚多,當速歸複命,否則恐為仲燁大人惹來麻煩。”


    “還差這一宿啦?!”老爺子急道:“我知道,你們本來就不是普通衙差,要不是仲燁命令,你們也不會來遭這一次罪......”


    “先生萬不可如此說,在下並未覺得遭罪,能護送先生和兩位仙童一路,是在下的福氣!”鄭東急忙說道。


    “嗯嗯!”霍平嘴裏噎著餅子,忙不迭地連連點頭。


    鄭東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隻是這一路,吾等先遇偽作難民的蠕蠕將領,又撞破了崔氏屠村圈以養死士之事,還有那譚家人,他們似與西域探子有所勾結,這些事皆需盡快讓仲燁大人知曉,以作應對,如今先生一家既已安定,吾必須速返。”


    老爺子點頭道:“我知道,就是......”


    “就是舍不得你們!”老太太聲音有些哽咽:“那你們還回來嗎?”


    豎著耳朵偷聽的胡家人此時早已放下飯碗,目露期待的看著他們。


    鄭東的嗓子裏似被堵住,“唔,若是日後有機會,或許,能罷......”


    “嗚嗚嗚!”回回突然哭了起來:“東東叔叔,你們能不能不要走哇。”


    他一哭,趴在附近的三頭野狼也嗚咽起來,衝著鄭東擺著大尾巴。


    “鄭叔平哥要走了!哇嗚嗚~”


    “俺舍不得你。”


    小娃們頓時哭成一片。


    鄭東虎目含淚:“小少爺莫哭,若有機會,吾必歸來探望!”


    霍平吸著鼻子,故作凶狠的衝小娃們喊道:“哭甚呢,吾是走了又不是死了!爾等今後要牢記自己的姓氏,你們是胡家的娃,萬不可再提霍字,可能記住?!”


    霍君昊眼眶通紅的點了點頭:“平哥,俺記住了,俺叫胡君昊。”


    “嗚嗚嗚,俺叫胡君風。”


    “哇~俺叫胡妞妞哇~!”


    “咧咧咧,一天就知道咧咧!”霍平心中極為不舍,他一把撈起小妞妞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們這些愛哭包,哭聲會帶來厄運,還會惹人厭煩,要多笑!記住沒?”


    小妞妞摟著他的脖子哇哇大哭:“俺,俺記住了,平哥,嗚哇,俺以後再也不哭了......”


    柳媽手一鬆,哭成淚人的回回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過去抱住了鄭東。


    “東東叔叔,你可要說話算數哇,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哇~”


    孩子表達情感的方式最為直接,胡家人雙目泛紅,有的在默默抹淚。


    這一路走來,要不是有鄭東和霍平,他們不知又要折損多少人。


    每一次的危急關頭,他們都擋在前頭,甚至能豁出命去。


    在現代生活是好,但確實沒什麽機會與人結下如此過命的交情。


    如今在這落後的朝代,信息互通極為艱難。


    戰事頻繁,他們又都是軍人,也許今日分別後,就再無相見之日。


    幾個女人啜泣著,男人們想要挽留卻無從開口。


    鄭東此時的心髒像被揪住一般,安慰的話堵在喉嚨,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從未想過,僅僅這麽短的時間,自己竟會對胡家人產生這般濃烈的情感。


    他小心翼翼的摟緊懷中的小身子,哽咽道:“回,定回......”


    ----------


    這一頓飯誰都沒有吃好,胡管家找來一個幹淨的大筐,將那些做好的肉夾饃一層層的放了進去。


    “唔,這餅裏的餡都塞好了,有肉的有素的,餓的時候拿出來熱熱就能吃。”胡管家吸了吸鼻子。


    胡大將自己腿上的獸皮拆了下來:“這兩塊最大,我幫你綁上吧,騎馬時能擋擋風。”


    “還有這個!”柳媽將縫製好的獸皮手套遞了過來,“可惜還沒時間做出五個指頭的,你們先帶著,省得凍手。”


    “要不再帶一個筐吧,他們把鹿腿都拆下來了,你們拿著路上吃。”


    鄭東眼眶濕潤,看著圍在身邊的胡家人,搖頭道:“我倆快馬加鞭,用不上那老些吃食,胡管家,你莫再往裏塞了,會掉的。”


    胡管家唔了一聲,低著頭將冒尖的餅子拿出來兩個。


    “胡大,你雖力氣大些,但出招甚亂,枉費了你的天賦,前些日子我教你那些拳法,需勤加練習才是。”


    胡大抱拳,語氣極為誠懇:“好,我記下了!”


    鄭東將那皮毛一體的手套推了回去:“你們做這不易,留著吧,吾等習慣了,不冷。”


    霍平將那筐在背上係緊,突然跪了下去:“先生,霍平謝您收留他們,先生的大恩大德,霍平此生難忘!”


    “這是幹什麽,快起來!”老爺子連忙將他扶起來,兩個熱乎的煮雞蛋順勢揣到了他懷裏。


    “他們在這你就放心吧,我會像待自己家的孩子一樣。”老爺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平擦掉眼淚,重重點頭:“唔,我信您。還有這馬,等吾領了軍餉,就托人送來,年年送......”


    他沒想到,胡家人在城裏買了一牛一馬,這馬竟然是特意給他買的。


    他品階不高,沒有屬於自己的馬匹,出行原本隻有跟著跑的份,如今竟然也有了馬。


    “哎。”老爺子眼眶微紅:“其實在我眼裏你們也都是孩子,我不需要你寄錢來,就是希望你們平安的活著。”


    “是,一定要常回來看看。”老太太抹著眼淚。


    大人們在前麵殷殷囑托,後頭的小娃們哭的眼睛都腫了起來。


    胡沐沐牽著回回的小手,他倆擠不進去,隻能在後麵偷偷抹眼淚。


    很快,鄭東的行囊收拾妥當,他穿過眾人,朝著胡沐沐走來。


    突然,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鄭重道:“鄭東在此別過,願二位務必保重。若仙童長大崛起,必定能夠引領正義之師,掃除世間邪惡,還蒼生以安寧。屆時,吾願追隨仙童,為天下太平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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