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來自京城,是宗晉寫的。


    信中說容薑一離開京城,朝中那些小人便蠢蠢欲動,還妄圖扶持那位血脈不明的小皇子容昱為皇。


    不過大計未成,就被琴無相掐死在搖籃之中。


    隻因琴無相說了一句:“此子非真龍之命。”


    容薑一邊琢磨著回去得好好嘉獎一下琴無相,一邊打開了第二封信。


    這一封來自北關,信中說他們收到了西梁、歲炎和北蠻族等鄰國同時昭告天下,支持大晟女帝容薑登基。而且他們派遣使者送信,言明將於中秋前來訪大晟。


    容薑抓住了準備逃跑的魏玄,似笑非笑問:“歲炎國使臣你叫來的?”


    魏玄無辜地眨眼,“不是啊,我這段時日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哦,那他們來幹嘛?”


    “可能是來參加你的登基大典吧。”魏玄討好地蹭了蹭她的手,雙眸璀璨,“先前你不是忙著解決叛軍嘛,這次回京城,難道不補辦登基大典嗎?”


    登基大典自然是要辦的,但是魏玄這話,她怎麽就不太信呢?


    容薑輕輕揉著他的耳廓,把魏玄弄得渾身不自在,仿佛被火燒了一般,眼神又軟又可憐。


    “薑薑,別鬧,癢。”


    容薑湊近了幾分,親了親他的眼尾。他追上來,容薑卻躲開,又將吻落在他的唇上,一觸即離。


    魏玄的呼吸逐漸沉重,環著她的腰的手稍一用力,便把人帶入了懷中。


    容薑一巴掌拍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我允許你動了嗎?”


    魏玄委屈死了,又不敢惹她生氣,隻是難耐地蹭了蹭,一口一個薑薑,喊得容薑都差點失了防線。


    柔軟的手圈著他的脖子,似是獎勵他的乖巧,容薑重重親他一口,唇齒廝磨。


    “魏玄,你喜歡我嗎?”


    魏玄的手死死抓著椅子,眼神熾熱而聲線粗沉。


    “喜歡。”


    “那你會騙我嗎?”


    “當然不會。”


    魏玄被她吻得意亂情迷,聲音也含糊不清。


    “歲炎國誰要來?”


    他脫口而出:“蕭青野。”


    容薑動作一頓,在他反應過來,又吻住了他的喉結,令魏玄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來幹嘛?”


    “幫我……幫我求親……”


    魏玄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眼尾都泛著濕紅,仿佛被欺負狠了的小可憐。


    他欲反擊,容薑卻突然抽身,若無其事道:“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你好好休息吧。”


    魏玄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離開,氣得咬牙切齒。


    “容薑,你簡直混蛋!”


    “混蛋”容薑怕魏玄逮她,躲在小院裏偷閑,還不知從哪兒順了一壺酒。


    雖沒被魏玄逮到,但謝玉琅跟在她身上灑了追魂香似的,聞著味兒就來了。


    “心情不好?”


    容薑嘴硬:“沒有”


    “別撒謊。”


    “好吧,有一點。”


    “跟魏玄吵架了?”


    容薑笑,“跟他吵架,隻會讓我心情愉快。”


    逗小狗什麽的,最有趣了。


    謝玉琅淡淡笑了笑,“那是為何?”


    容薑的目光逐漸飄遠,“因為,這一切好像要結束了。”


    謝玉琅不解,又以為她是在說營州的事。


    “結束了不好嗎?叛亂已平,營州並無傷亡,大晟恢複一統,明日我們也能啟程回家了。”


    “你說得對,我們就要回家了。”


    容薑灌了口酒,烈酒入喉,她卻笑得越發燦爛。


    謝玉琅奪下了她的酒瓶,“醉了?”


    容薑繼續嘴硬,“我沒有。”


    謝玉琅無奈,“我扶你回去。”


    他伸手把她拉起來,容薑還沒站穩呢,手臂又被另一個人一扯,撞入了熟悉的懷抱裏。


    她吃疼地倒吸一口氣,抬手便打。


    “魏玄,你石頭做的嗎?”


    魏玄黑著臉,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低聲警告:“回去再收拾你。”


    謝玉琅解釋:“我正想扶她回去。”


    “多謝,我來就行。”


    謝玉琅忽視他的敵意,道:“她心情不好。”


    魏玄心情更差。


    但當著情敵的麵,他還得擺出正房的姿態。


    “無妨,我會哄她。”


    謝玉琅也不自討沒趣,拿著剩下半壺酒走了。


    容薑還想要酒,被魏玄直接扛起,丟回床榻上。


    容薑翻了個身,抬起手。


    “更衣。”


    魏玄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把擰好的毛巾蓋在她臉上,胡亂擦了擦。又給她脫了沾染了酒氣的外衣,目不斜視地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才把人塞進被窩裏。


    容薑隻是有些醉意,不至於不省人事。她半眯著眸看著魏玄忙活,忽然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把那張俊臉都掐得變了形。


    “做什麽?”


    魏玄齜牙咧嘴,容薑卻放肆大笑。


    “哪來的田螺公子?好生賢惠。”


    魏玄一巴掌拍開她的手,又一巴掌落在她屁股上,冷酷道:“沒有田螺公子,隻有惡毒閻王。”


    容薑一愣,不知是醉是羞,臉頰逐漸燒得通紅。


    “你打我?”


    難得見她這副模樣,魏玄挑眉,“打你又如何?白日裏欺負我,晚上又差點倒謝玉琅懷裏,我不把你丟出去就不錯了!”


    容薑磨著牙,直接把人一拽,反身壓在了床榻上。


    魏玄隻是扶住了她的背,以免她摔下去,壓根沒有半點反抗的動作。


    他麵無表情,“你還想霸王硬上弓?”


    容薑一口咬住了他的臉頰,“我要誅你九族。”


    魏玄被她氣笑了,直接躺平:“嗯嗯嗯,誅我九族,把蕭青野殺了,把你自己也殺了。”


    “我才不是你的九族。”


    魏玄握住她的手,理直氣壯:“你是我未來的妻子,如何不歸屬九族之內?”


    容薑卻搖頭,“不行的,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魏玄表情一僵,垂眸看去,容薑趴在他的胸膛上,已經睡了過去。


    第二日果然起晚了,容薑抱著被子在床上發了會呆,叫來了十四娘,才知道魏玄走了。


    容薑有些懵:“他去哪兒了?”


    十四娘卻問:“不是陛下把他趕走的嗎?”


    容薑隱隱約約想起昨夜的事,喃喃道:“魏小狗該不會真生氣了吧?”


    魏玄隻是暫時離開,離開前還特地留了口信,屆時會跟蕭青野他們一道進京。


    容薑也隨他了,當日便帶著兵馬啟程。


    南州軍撤出了營州,帝駕也向南而行,營州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城樓之下,一人頭戴鬥笠,悵然眺望著那遠行的身影。


    有人走來,輕聲喚道:“殿下。”


    那人回頭,鬥笠之下的臉,不是晏長曦又是誰?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他彎唇一笑,“從此以後,世上再無大淵皇孫晏長曦,隻有江湖遊客,謝景鬱。”


    緩緩而行的馬車內,容薑支著下巴盯著對麵假裝看書的謝玉琅,忽然哼笑一聲。


    “既然舍不得他,為何不跟他告別再離開?”


    謝玉琅攥著書卷,目光越過窗戶,看向營州的方向。


    “我和景鬱,已經好好告過別了。”


    他們並非血親,卻勝似血親。


    若有緣,來日必會相見。


    若無緣,此生便各安天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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