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


    一聲熟悉的驚呼製止了容薑的動作,她移開了剪刀,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人。


    “容幸?怎麽是你?”


    容幸緊縮的瞳孔漸漸清明,平複著心跳,壓著聲音道:“我來救你出去。”


    “等等。”


    容薑微微歪著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方才叫我什麽?”


    “……”


    月光下他臉頰通紅,故作平靜道:“情急之下叫錯了,意外而已。”


    “你追到這裏來救我,也是意外?”


    當然不是。


    從青州重逢,他便一路追趕著容薑前來。


    若是未曾再見也就罷了,偏偏讓他們在戰場上重逢,容幸捫心自問,他沒有辦法就這樣丟棄容薑而去,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


    容薑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認真地打量著他。


    “瘦了,也長高了,這段時間在外麵,吃了不少苦頭吧?”


    從未有過的關心,敲開了容幸冷硬的心。他神色微怔,眸中泛著波光,酸脹感油然而生,塞滿了整個胸腔。


    他別過臉,麵無表情,“我在外麵挺好的,不勞陛下擔心。”


    容薑噗嗤一笑,惹得容幸更是氣惱。


    “你笑什麽?”


    “朕笑什麽,你一介平民,管的著嗎?”


    容幸氣得胸腔起伏不定,惱恨地剜了她一眼,“你到底走不走?晏長曦的人可是很快就追過來了!”


    容薑暼了一眼屋內的謝初安,再看看滿身泥濘、滿臉急色的容幸。


    “走!我大外甥都親自跑來救我了,自然要走。”


    不料二人踏出門去,抬頭便看見了堵在了院門口的晏長曦,以及他的一堆手下。


    對麵那群人迅速將他們圍了起來,容薑欲將容幸拉到自己身後,容幸反而向前一步,護住了她,厲喝:“你們想幹什麽?”


    晏長曦走了過來,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飯都還沒吃呢,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眼下這種狀況,他們必死無疑,偏偏容薑還笑得出來。


    “那些飯菜,就留給給你們當斷頭飯吧。好狗不擋道,不想死就讓開。”


    晏長曦氣笑了,“死到臨頭了,你還是這麽嘴硬。”


    “死到臨頭的人是誰還不知道呢。”容薑氣定神閑,“容幸都能找到這兒來,你覺得他會不會給魏玄他們留信號?要不要打個賭,魏玄幾時會帶兵前來,把你們殺了個片甲不留?我若是你,早早地逃命算了。”


    容薑這番話,猶如一條絲線懸住了他的心,反倒讓晏長曦殺心更重。


    “還愣著幹什麽?動手!”


    他們即刻衝上前去,一群人圍殺兩人,尤其容薑還重傷未愈,勝負已成定局。


    容幸卻堅定不移地護在容薑麵前,替她擋了不少刀劍,甚至催促著容薑速速離開。


    晏長曦冷眼旁觀,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破風聲,他敏銳地側身一擋,一支箭射在了他原來站著的位置。


    同一時間,馬蹄聲踏破了山穀的寧靜,火把如潮水般用來,織成了一片火海。浩浩蕩蕩的兵馬幾乎把整個寨子都圍了起來,驚起了一片慌亂的喊叫。


    魏玄策馬而來,拽著韁繩直接衝入了院子內,冷硬的輪廓如出鞘的利劍,鋒芒盡顯,猩紅的眼眸始終盯著被人圍困的容薑。


    一聲馬嘶,他停在她麵前,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即刻躍身下馬,用力將人摟入懷裏,如同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


    “容薑,還好你沒事……還好……”


    他顫著聲,手臂一再收緊,仿佛要將人揉入骨血裏。


    容薑被他勒得喘不過氣,急忙拍了拍他的後背,“魏玄,你壓到我手了。”


    他忙將她鬆口,仔細檢查她身上的傷。而容薑也得了自由,深呼吸了幾個回合。


    “陛下!”


    十四娘他們緊追而來,見容薑安然無恙,先是鬆一口氣,又注意到了一旁的容幸,登時就驚了。


    “容幸?你怎麽會在這兒?”


    容幸扭過頭去,不答,表情略有些別扭。


    總不能說,他是為了救容薑而來吧?


    雖然這是事實。


    敘舊的事不著急,容薑還得先解決已經落網的晏長曦。


    他和他的手下悉數被擒,臉上仍掛著不服氣。


    “我都說了讓你逃,你怎麽非不聽呢?”


    晏長曦盯著她,眼神陰鷙,“你們也就仗著人多。”


    “笑話,我們是打仗,又不是過家家。”


    魏玄走過來,一臉冷漠:“我們把他殺了吧。”


    “成王敗寇,我輸了,我認!”晏長曦抬著下巴,毫無懼意,“動手吧。”


    杜若卻急了,大喊:“容薑,你放了我家殿下,我願意代殿下受死!”


    “行了杜若。”死到臨頭,晏長曦卻格外平靜,“他們要的是大淵皇孫的命,我若死了,你們便有活路了。”


    “不,杜若誓死追隨殿下!”


    容薑輕笑一聲,“行了,別爭了,反正今日,一個也活不了。”


    她握著小青鋒逼近,正欲動手,身後傳來謝初安急切的呼喊。


    “薑薑,且慢!”


    他扶著門框,虛弱得幾乎站不住。


    魏玄蹙眉:“他是誰?”


    “謝玉琅的父親,謝初安。”


    眾人大驚。


    容薑上前將他扶起,謝初安反抓住她的手,眼神帶著祈求。


    “薑薑,留他一條生路吧。”


    容薑眼眸冷暗,“他想殺我。”


    “景鬱也是被逼無奈,他是晏氏最後的血脈,生來就背負著複國的使命,他不得不反。”


    “那我又為何要放了他,給自己留下隱患?”


    謝初安殷切道:“你放他一馬,我帶他離開大晟,保證再也不會回來。”


    “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謝初安看向晏長曦,後者滿眼寫著哀傷。


    “他會的。”謝初安扯了扯嘴角,輕聲道,“薑薑,我活不了多久了,就當……就當是全了我最後的心願吧。”


    竹屋內,溫槿為再度昏迷的謝初安診治,麵色逐漸凝重。


    “他應該是早年受了重傷,一直沒有痊愈。這些年在外漂泊,舊疾越來越重,脈象虛弱,氣血不足,怕是大限將至了。”


    容薑:“能治嗎?”


    溫槿輕輕搖了搖頭。


    “看他這滿屋的草藥,應該也是個大夫,我想他估計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容薑不肯死心,“若是溫行雲呢?他也救不了嗎?”


    魏玄扶住她的肩膀,“薑薑,你先別急。我這就派人去溫氏山莊找溫行雲,但是京城那邊,你也得盡快派人給謝玉琅送個口信。”


    容薑垂眸看著臉色慘白的謝初安,再想想遠在京城的謝玉琅,心瞬間揪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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