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笙幫容薑梳妝,目光頻頻看向銅鏡,忍不住道:“***的嘴唇怎麽破了?”


    容薑盯著鏡中的自己,暗罵一句,冷漠道:“半夜被狗咬了。”


    阿笙幹笑著:“***真會說笑。”


    梳洗罷,白榆奉扶離之命來請容薑,沒料到琴無相也在場。


    “無相國師還真是清閑啊。”容薑踏入殿內,嘴角掛著譏笑,歎道,“也不知道現在拜師還來不來得及,國師這招搖撞騙混飯吃的本事,還真挺讓人羨慕的。”


    琴無相也不惱,“***的本事也不差。”


    容薑微笑:“國師雖然眼瞎,看人倒是挺準的。”


    “我就當***在誇獎我了。”


    沒臉沒皮。


    容薑輕哼了一聲,扭頭看著慢條斯理吃著飯的扶離。


    “聽說西梁王體虛,又執著於求仙問道,頓頓離不開丹藥。如今我看你胃口倒是挺好的,想來靈丹妙藥沒少吃啊。”


    “你這是在關心孤嗎?”


    “……”


    這個更沒臉沒皮。


    “老妖怪!蘇小織呢?”


    墨陽突然闖進來,怒氣衝衝地質問容薑。


    琴無相淡淡嗬斥:“墨陽,不得無禮。”


    當著扶離的麵,墨陽稍微收斂了幾分,但臉色仍十分難看。


    “蘇小織是不是逃出去通風報信了?”


    容薑震驚:“什麽?蘇小織不見了?”


    琴無相微微偏著頭,好心提醒:“***,戲演過了。”


    “國師這是什麽意思?你在懷疑我?”容薑痛心疾首,“昨日我為了救蘇小織,被那位小郡主打得手都腫了,怕有生命危險,才躲到乾龍殿來。沒想到蘇小織竟然趁機拋棄我,簡直是忘恩負義!”


    墨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語氣也有些不確定了。


    “不是你把她放跑的?”


    容薑嗬嗬:“我要是有本事放她離開,為何我不跟著她一起離開?”


    “好、好像也是……”


    扶離對琴無相道:“你這侍衛除了身手了得,別無用處。要不要孤讓白榆給你挑個聰明伶俐的?”


    墨陽疑惑地哼唧了一聲。


    “皇上好意,無相心領了。墨陽跟了我許久,我與他亦親亦友,委實不忍拋棄他。”


    白榆來報,諸位大臣在外麵等待,欲同扶離商議今年宮宴。


    扶離同琴無相去了外殿,墨陽遂與容薑留在殿內,自在地享受著一桌膳食。


    “琴無相怎麽可能拋棄我?”他咬了一口包子,得意洋洋,“我和他十年的感情,他早就離不開我了!”


    容薑語氣認真地詢問:“難道你聽不出來,扶離在罵你嗎?”


    墨陽砸摸了一下,突然暴怒地拍桌:“他罵我蠢?”


    “嗯,還不算太蠢。”


    墨陽惡狠狠地瞪她:“那又如何?琴無相還維護我了呢!”


    “你跟琴無相感情這麽好?”


    “廢話!”墨陽毫不猶豫。


    “那你一定對他很了解咯?”


    墨陽警惕,“你想套我話?”


    容薑給他夾了一顆豆腐丸子,一臉真誠:“閑聊而已,何必說得這麽難聽?再說了,墨陽小公子這麽聰明,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還輪得到我套話?”


    “說的也是!”墨陽眉飛色舞,“我和琴無相朝夕相處,這世界上就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


    容薑神秘兮兮問:“所以他真的會通仙算命?”


    “你還真別不信!”墨陽也來勁了,麵色凝重道,“五年前我和他流浪到北蠻地界,碰上了一件怪事。”


    容薑“謔”了一聲,“說來聽聽。”


    墨陽也湊過去,神秘兮兮道:“當年北蠻族被滅後,他們的屍體都被投入了山裏,日漸腐爛,形成了毒嶂。傳聞每到夜間,山中都會傳來百鬼哭嚎,凡是途經此地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出去。”


    說起此事,墨陽仍然心有餘悸。那一晚他們不得不在山中落腳,就在他摸黑去找柴火,半途中卻碰到了一隊衣著破爛、神色麻木的人。那時候的墨陽年紀小,膽子卻比現在還大,不僅不怕,還悄悄地跟了過去,卻不慎摔了一跤,被那群人發現了。


    容薑瞪大了眼,“然後呢?”


    墨陽很滿意她的反應,刻意壓著聲音:“然後,那群人緩緩轉過身來,你猜我看見了什麽?一群骷髏!他們身上的皮肉都腐爛了,隻剩下骨架,還張牙舞爪地想來抓我!我拚命地往回跑,卻怎麽也跑不出去。後來還是琴無相出現,不知念了什麽咒語驅散了那群惡鬼,我才撿回了一條命。”


    容薑倒吸一口冷氣,“無相國師這麽厲害,竟然連驅鬼的本事都會,那起生回生之術豈不是也不在話下?”


    墨陽麵色得意,“那當然了!你以為他真是神棍啊?隻要他說能辦成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


    “既然他這麽厲害,為何還要聽扶離那個昏君差遣?”


    “那還不是因為琴無相的病!”


    墨陽脫口而出,語氣中不掩憤恨。


    容薑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眸,繼續試探:“無相國師病了?”


    “他……”


    墨陽的聲音突然一收,腦子轉過彎來,凶狠地瞪著她。


    “你果然在套我的話!”


    容薑喊冤,“除了一個鬼故事,你還跟我說什麽了?”


    墨陽不上當,“琴無相說得對,你就是一個又狡詐又怪異的老妖怪,連命格都沒有。像你這種人,不是天下之主,就是亂世魔頭!”


    “那琴無相可說過,我是天下之主,還是亂世魔頭?”


    墨陽惡狠狠道:“像你這種作惡多端、眾叛親離的人,當然是魔頭了!”


    “作惡多端,眾叛親離……”容薑淒笑,“琴無相看人還真挺準的。”


    墨陽愣愣地看著她,似乎從來沒在她臉上看到這種悲傷落寞的表情,輕而易舉地勾起了人的愧疚感。


    “也不全是……”他幹巴巴地找補,“其實琴無相沒說過這話,他隻說過,他看不到你的命格,也看不到你的結局,你就是一個超出常理的變數,所以他才想竭盡全力地想把一切都拉回正軌。”


    “若他做不到呢?”


    墨陽抿著唇,心情一下子變得極差。


    “他說過,若他做不到,他就會死!”


    意外的答案令容薑愣了一下,還想追問下去,外頭隱隱傳來了一聲驚呼。


    “皇上!歲炎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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