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天大的陰謀。


    扶薑借何必信之手,把密信交給了容祁,想看容祁和鍾離越窩裏鬥。容祁確實對鍾離越起了疑心,但他也沒有完全信任何必信,故而一定會派人跟蹤。


    何必信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太常寺少卿,而是前朝舊臣,這也是為什麽扶薑會選他當冤大頭。他雖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但得知了這麽大的一個秘密,他定然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背後的主子,也就是前朝太孫長曦。


    有了周齊的前車之鑒,何必信不敢在府中約見長曦,便去了人多眼雜的眠花樓。但是沒等他見到長曦,他便莫名其妙地死了,四散的屍塊引起了恐慌,很快招來了大理寺。


    暗道被挖了出來,眠花樓被查封,在裏麵廝混的那幾位大人也莫名被卷了進來。這樁命案越鬧越大,逼得容祁不得不出動皇廷司調查,但由此也不可避免的,會驚動鍾離越。


    “背後之人,是想挑起容祁和鍾離越的鬥爭!”


    聽扶薑最後一句總結,屋內幾人皆眨著迷茫的眼睛,似懂非懂。


    十四娘:“所以,殺了何必信的人,不是鍾離越?”


    扶薑反問:“你為何會覺得是他?”


    十四娘幹笑著,“可能是他幹了太多壞事,我就下意識以為是他了。”


    “不對啊。”曉寒生在思索後道,“就算是想看容祁和鍾離越廝殺,那位長曦太子也沒必要殺了何必信吧,何必信不是他的手下嗎?”


    “誰告訴你,何必信是長曦殺的?”扶薑篤定,“這背後,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另一股勢力。”


    桑柘痛苦地抱著頭:“好複雜,好像要長腦子了。”


    其餘幾人恍然大悟。


    十四娘問:“殿下,那他們是不是就是昨夜追殺你們的人?”


    短暫的沉默後,扶薑搖頭:“那些刺客,應該是長曦的人。”


    “可是,他們怎麽會知道眠花樓的密道出口?”


    “你不如問,為何何必信會選在眠花樓與長曦見麵。”


    迷迷糊糊的桑柘總算懂了,一拍桌子,激動道:“眠花樓是他們的老巢!”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幾人的討論,扶薑低聲吩咐了他們幾句,才讓桑柘去開門,門外正是容幸。


    “我是不是打擾到殿下了……嗯?你們怎麽都在這兒?”


    一瞧見屋內的人,阿笙也被嚇了一跳,連原來要說什麽都差點忘了。


    曉寒生踢了桑柘一腳,桑柘“嗷”了一聲,急忙道:“那個容幸,開飯了沒有啊?我肚子快餓扁了!”


    容幸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人也被他拉走了。


    好在臨走之前他還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殿下,魏大哥和那位蕭公子打起來了!”


    魏玄的院子就在扶薑隔壁,之所以他們沒聽到動靜,是因為沒幾個回合,魏玄就被他撂翻了。


    扶薑來時,蕭青野正在優雅地整理亂了的衣襟,而魏玄被兩名侍衛按在床榻上,氣得七竅生煙。


    “蕭青野,你有本事給我放開,我們再來!”


    “算了吧,你如今重傷在身,若再打下去,難免會被人我說欺負弱小。”


    魏玄罵他無恥,“若不是你偷襲,我怎麽可能打不過你?”


    蕭青野不以為恥,“打架打架,隻要能打贏,用什麽招數重要嗎?”


    說罷,他還仗著魏玄動彈不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這是舅舅教給你的第一課,你可得銘記於心。”


    魏玄確實銘記於心,他日便用蕭青野教他的手段,把蕭青野按在地上摩擦。


    “喂,鬧夠了沒?”


    扶薑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蕭青野回頭看她,沒有半點心虛。


    “我在教訓小輩,殿下也要管?”


    扶薑上前,兩三招擊退了那兩名侍衛,把魏玄拉了起來。


    “這是我的地盤,魏玄是我的人,還輪不到蕭公子來教訓。”


    魏玄目光凶狠地盯著蕭青野,對扶薑道:“你快點把他趕出去!”


    “動什麽?傷口裂開了怎麽辦?”


    扶薑低斥一句,按住了他的手腕,檢查了一下他後背的紗布。好在蕭青野也知道分寸,並未觸及他的傷處。


    她低聲道:“他對我還有用,你且忍他幾日,大不了,我不許他來煩你了。”


    魏玄盯著她,明明知道她哄著自己玩兒,可是觸及那雙清透的眼眸中泛著的希冀的光,魏玄的心還是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西梁殿下哄男人的本事還真不小。”院子外麵,蕭青野如是諷刺,“你該不會是反悔了,不想把魏玄交給我吧?”


    他身後的兩名侍衛蠢蠢欲動,大有一旦扶薑點頭承認,便直接動手搶人的意思。


    “蕭丞相就這麽沒有耐心嗎?”


    “我隻是對殿下的信譽保持懷疑,畢竟昨晚答應我的事,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兌現。”


    “對君子,我向來說話算話。”


    換句話說,如果蕭青野非要當小人,那也不能怪她背信棄義了。


    蕭青野臉上的笑漸漸淡去,眼神泛著利芒。


    “好厲害的一張嘴,難怪魏玄會被你哄得團團轉。”


    “多謝誇獎,不過我再厲害,也比不上你們歲炎啊。”


    “什麽意思?”


    “歲炎國派刺客追殺我,蕭丞相知道嗎?”


    蕭青野眉頭一擰,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就是扶薑口中的秘密。


    “這是哪來的消息?”


    “我都碰到好幾撥刺客了,你覺得是空穴來風?”


    蕭青野沉聲道:“此事我並不知情。”


    “我是西梁質子,按理說跟歲炎國無冤無仇。貴國卻幾次三番地刺殺我,擺明了就是想破壞大晟與西梁的太平。此事若捅出去,蕭丞相猜猜,大晟和西梁會不會以此為名,聯手出兵攻打歲炎?”


    蕭青野麵色陰沉。


    如今天下太平,並非三國友好相處,而是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歲炎確實野心勃勃地想一統天下,蕭青野不否認,如若他是歲炎皇帝,必然也會選擇弄死扶薑,看著大晟與西梁廝殺。而他隔岸觀火,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


    但此刻,蕭青野很生氣。


    他並非是為扶薑打抱不平,而是生氣歲炎那一群蠢貨,不僅沒有把扶薑弄死,竟然還讓她洞悉了這場陰謀。


    如今當著扶薑的麵,蕭青野隻能裝聾作啞:“他日回到歲炎,我會給殿下一個交代的。”


    “那是最好。”扶薑大言不慚,“蕭丞相也知道,如今的西梁王是我親兄長,若他知道此事,定然要向歲炎討個說法。”


    遠在西梁正被滿朝文武逼著選妃的扶離忽然打了個噴嚏,黑著臉指著殿內那名眉眼酷似扶薑的女子。


    “就她了。”


    而侯府內,蕭青野因扶薑這一番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半晌後才道:“此事我已知曉,自然會處理妥當。不過魏玄,殿下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把他交給我?”


    “我曾說過,隻要他幫我完成了任務,我便放他自由。”


    “什麽任務?我讓人去做。”


    扶薑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簡單,幫我刺殺容祁。”


    蕭青野瞳孔驟縮,怒斥道:“你瘋了?”


    扶薑不以為意,“蕭丞相不敢就算了,魏玄肯定敢的。”


    蕭青野忍著怒火,“魏玄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麽?你利用的工具,還是你登天的階梯?”


    “我救了他的命,他自然是……我的狗啊。”


    “你簡直放肆!”


    蕭丞相震怒。


    魏玄是歲炎的太子,是他蕭氏的親骨血,他豈容別人作踐?


    扶薑眸中利光一閃,突然出動牽絲,細如毛發的冰蠶絲卻如劈山利斧向蕭青野襲去。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蕭青野毫無防備,哪怕他極快地躲閃,手臂還是被割出了一道血痕。同時扶薑將他按在了欄杆上,一把匕首正對著他的心口。


    蕭青野麵色驚疑,喝住了準備上前的侍衛,聲線冰冷道:“你想殺我?”


    “這是警告。”扶薑笑意森冷,“再拿長輩的架子欺壓魏玄,我不介意讓蕭氏斷個後。”


    她的目光下移到某處,又落在蕭青野發綠的臉,幹脆地收了手,瀟灑離去。


    侍衛趕緊上前抱不平:“丞相,她太過分了!”


    蕭青野卻沒有動怒。


    垂眸凝視著手臂上的傷口,蕭青野此刻倒是有些迷茫了。


    對扶薑來說,魏玄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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