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薑怔了一下,隨即眼眸一眯,屈膝衝著他的臍下三寸襲去。


    對方顯然沒想到她會下此黑手,冷不丁地挨了一襲,疼得麵具下的臉都扭曲了。


    掐著她的手驟然收緊,他低聲咒罵:“恩將仇報,簡直卑鄙!”


    “還有更卑鄙的,你要試試嗎?”


    他氣得不輕,咬牙道:“等會再找你算賬!霧快散了,你走不走?”


    走,當然要走。


    扶薑在離開之前,憑著感覺朝著鍾離越的方向射出了一支弩箭,隻聽見一聲悶哼,卻無法辨別中箭者是否是鍾離越。


    大霧之中,扶薑被人拽著衝出了重圍,隱約可見一群黑衣人纏住了鍾離越的侍衛,為他們殺出了一條血路。


    迷霧漸漸散去,那些黑衣人也不戀戰,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侍衛們還想追過去,後方突然傳來青和的驚呼。


    “大人!”


    眾侍衛們扭頭看去,隻見鍾離越臉色蒼白地捂著肩頭,上麵正插著一支弩箭,更要命的是,他的嘴唇發紫,明顯是中毒了。


    青和趕緊送鍾離越去看太醫,鍾離越捏住他的手腕,拚著最後一絲意識厲喝道:“找到那個女人,我要她死!”


    “阿嚏!”


    冷清的小巷子裏,扶薑打了聲噴嚏,惹得對麵的男子一聲悶笑。


    “唰!”


    幾把兵器同時指向黑袍男子,曉寒生和十二一左一右地護著扶薑,警惕地盯著對麵這群神秘人。


    男子不疾不徐道:“我救了你們,你們卻拿兵器對著我,這是何道理?”


    扶薑冷笑,“那不如長曦太子先說說,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若非他突然冒出來,扶薑都快忘了這家夥的存在。


    他就像是潛藏在京城的幽靈,忽隱忽現,來去無蹤,甚至讓人捕捉不到蛛絲馬跡。


    長曦凝望著扶薑,“不能是因為你有危險,所以才出來救你的?”


    曉寒生和十二齊齊麵色一沉。


    曉寒生尚且客氣:“閣下看著也是個人物,對女子如此輕浮,隻恐有失風度。”


    十二直接破口大罵:“哪來的登徒子,敢對我家小姐出言不遜,看老子不剁了你的舌頭!”


    他揮著雙板斧作勢要衝上來,長曦身旁的黑衣人即刻上前,雙方卻各自被自家主子攔住了。


    長曦:“他們不過與我玩笑而已,不必理會。”


    扶薑:“就當是狗在叫了,不必理會。”


    長曦:“……”


    街尾傳來了車軲轆的聲音,扶薑等人抬眼看著被黑衣人劫持的十四娘和馬車,臉色驟然冰冷。


    十四娘氣急敗壞地怒罵:“殿下,我被他們騙了,他們說是你請來的救兵,結果卻是衝著桑柘來的!”


    扶薑殺氣騰騰地盯著長曦:“你找死?”


    長曦理直氣壯:“你們護不住他的,倒不如交給我,至少不會出現今晚的局麵。”


    “我交你大爺!”


    本來看在他替自己解圍的份上,扶薑這次不準備與他動手,沒料到這大晉皇孫這麽陰險,果然不愧是晏氏的種。


    她突然掠身上前,朝著長曦射出了一支弩箭,驚得那群黑衣人齊齊撲過去擋在他麵前。


    然而擋下了箭,卻也給了扶薑可乘之機,她直接避開他們,鑽著空子殺向馬車。


    十四娘也十分聰明,在扶薑衝過來之時,即刻亮出了暗器,刺向挾持著她的黑衣人。


    對方下意識地閃避,劍稍稍鬆開,十四娘曲肘將其躲開,迅速翻身下馬,逃離了他的攻擊範圍。


    主子都打起來了,曉寒生和十二也沒閑著,與那些黑衣人打成一團。


    扶薑也沒打斷放過晏長曦,好不容易這家夥又冒出來了,她還非得把他的麵具扒了不可。


    她有多難纏,長曦是見識過的,遂也沒有準備與她鬥個你死我活,吩咐手下直接帶著桑柘跑。


    他們到底人數占了上風,而且扶薑他們剛與鍾離越經曆了一場惡鬥,體力明顯被消耗得差不多了,速度也慢了下來。幾個回合下來,便被打得連連後退,連馬車也被奪了過去。


    扶薑見狀,立刻虛晃一招,擊退了晏長曦。隨即衝上前去,一腳踹開了那欲奪繩的黑衣人,一躍上了馬車。


    夜風卷起她散亂的墨發,她手握一把鐵劍,狠戾的眸子令人生寒。


    扶薑拽住了韁繩,便準備直接駕著馬車衝出去,晏長曦遂躍身上前攔她。


    二人在馬車上鬥得難舍難分,不分高下。棋逢對手,他們卻絲毫沒有惺惺相惜之感,隻想盡快解決了對方,帶走桑柘。


    晏長曦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圖,忽然生撲上前,雖然手臂挨了她一劍,但也將她帶下了馬車,二人接連滾了幾圈,尚且站不穩,提著兵器又要廝殺。


    有黑衣人趁亂爬上馬車,準備趁機帶桑柘離開,誰料到車簾一掀,裏麵卻空無一人。


    “殿下!”他驚愕地高呼,“桑柘不見了!”


    這一嗓子,徹底終結了這一場混戰。


    扶薑的劍還橫在晏長曦肩上,而晏長曦袖中的彎刃也劃向她的脖頸。二人聞言,不約而同地撤開,紛紛衝到了馬車前,果然裏麵根本沒有桑柘。


    所有人都看向十四娘,包括扶薑和曉寒生他們,臉上皆流露出了狐疑之色。


    十四娘卻懵了,“不可能!他明明在裏麵的!”


    她從鍾離越手中劫走了馬車,便準備直接帶著桑柘回府,中途上卻被晏長曦的人所劫。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機會轉移桑柘,桑柘也絕對不可能自己逃出去。


    “哐當!”


    扶薑扔了劍,眼瞳中火星四溢,咬著牙喝道:“我們都被鍾離越耍了。”


    隻怕在他們打鬥之時,鍾離越就把桑柘轉移了,那時候十四娘搶走的就是一輛空車!難怪他們沒有急著追十四娘,而是拚盡全力地拖住他們。


    扶薑現在後悔死了,早知道方才她就該多捅鍾離越幾刀,最好把他挾持了,逼他們交出桑柘,就沒有這些破事了。


    晏長曦和一眾黑衣人也沉默了。


    最冤的是他們好吧?忙活了一晚上,連桑柘的影子都沒摸到,還白白在此處與扶薑他們打了一場。


    黑衣人低聲問:“殿下,現在我們怎麽辦?”


    晏長曦頭疼得很,扶額煩躁道:“撤!”


    他們幹脆地撤離,扶薑也沒有打算追過去,現在還是救桑柘比較要緊。


    桑柘定然是被藏在了公主府,隻是鍾離越未必不會故技重施,設下陷阱等著他們往裏鑽,所以營救桑柘,還得從長計議。


    扶薑現在隻希望,那小子能聰明一點,別死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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