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兵荒馬亂,至天明時分方才停歇。


    翌日一早,裴言便迫不及待地來找扶薑八卦,滿臉幸災樂禍。


    “大概是得罪了太多人,昨晚容騫讓人被砍了,渾身上下足足十三道傷口,若非他穿著甲胄,怕是現在已經上西天了。”


    “還有那個魏瀾,聽說他昨夜剛好路過,聽聞容騫屋裏傳來的動靜,本想幫忙,卻險些把自己的小命也搭進去。”


    扶薑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這話是魏瀾說的?”


    “你也不信對吧?”裴言眸中閃爍著精光,趁機湊近了幾分,意味深長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了,之前在官驛裏,我就曾看見魏瀾偷偷接見過容騫的侍衛,這兩個人肯定有貓膩!”


    扶薑斜睨著他:“說話就說話,裴小將軍湊這麽近做什麽?”


    比戳破了心思,裴言也不羞,反而趁熱打鐵,直接端起了她麵前的碗,一臉關切。


    “我這不是擔心殿下的手受傷了,不方便吃飯嘛,不如我來喂你吧。”


    扶薑本就沒什麽胃口,如今看了他這張臉,更是沒胃口了。


    將勺子放回碗中,扶薑語氣冷淡:“我要換藥了,裴小將軍該出去了。”


    裴言哪裏肯?


    “殿下傷的是手,換個藥又不需要脫衣裳,何須我回避?”


    扶薑神色略顯不耐煩:“隨你。”


    溫槿提著藥箱進來,扶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空蕩蕩的身後,心頭浮現了一絲微妙的情緒。


    “你方才說,曾見過魏瀾接見容騫的侍衛,可知道他們談了什麽?”


    裴言正盯著溫槿幫扶薑解紗布,聽她一問,隨口道:“魏瀾防我防得緊,怎麽可能讓我知道?不過我隱約聽到他們說了一句北蠻族餘孽,什麽把柄之類的話。”


    扶薑眸光驟沉。


    手上的紗布也正好解開,露出了那道猙獰恐怖的傷口,驚得裴言沒忍住拍桌而起,怒爆髒話。


    “這是容騫幹的?”


    昨日他倒是注意到扶薑受了傷,隻不過她有意隱瞞,裴言也以為隻是小傷而已,萬萬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嚴重,氣得裴言恨不得衝到容騫跟前再捅他幾刀。


    扶薑冷喝一聲,“再吵就滾出去!”


    裴言怒眉一豎,“這口氣你能忍?”


    溫槿哼唧著搭腔:“可不是?要不要我給你讚助點毒蟲毒藥,送那個老匹夫一程?”


    “不必。”扶薑麵色沉凝,“容騫還有點用,你們別壞了我的事。”


    方才裴言的話提醒她了。


    若非當初她從榮正鳴的書房裏找到了那一份密折,她尚且不知,原來當年北蠻族早就和容祁、鍾離越勾結,為她和懷安軍設下了那一場死局。


    後來鍾離越為了守住這個秘密,將北蠻悉數滅族,一個活口都沒留下,當年領兵前往的,就是容騫!


    或許她能從容騫那裏入手,打聽到北蠻族的消息,為從前的容薑和懷安軍翻案!


    待裴言離開,扶薑才問溫槿:“魏玄呢?”


    “我哪知道?一大清早就沒看到他。”


    扶薑欲言又止,壓下情緒,冷冰冰道:“給點毒藥,又猛又弄不死人的那種。”


    溫槿翻翻找找,摸出了一包改良後的“穿腸”,星星眼眨著期待的光:“你想做什麽?”


    扶薑眸光微寒:“找慶王敘敘舊。”


    尚在昏迷中的容騫似有所感,眉頭狠狠抖動了一下。


    鍾離越站在床邊,聽著太醫稟告容騫的情況,隻是微微頷首,囑咐太醫好好照看,有什麽情況及時稟告。


    見鍾離越走出來,等候多時的青和迎上前去。


    “大人,屬下查過了,昨夜平昭王戌時初就出門了,慶王遇刺是在巳時過半。覽風園內無人見過散心的平昭王,所以,平昭王極有可能很早就到慶王屋裏了。”


    鍾離越聲線清寒:“這些年歲炎國動作不斷,當真以為大晟毫無察覺嗎?如今都把手伸到北河關了,看來是想拉攏容騫為己所用。”


    “還有一事,我們安插在官驛的眼線來報,慶王的侍衛曾偷偷與平昭王碰麵,言辭之間,似乎還提到了北蠻族。”


    鍾離越眸色一厲。


    青和略有憂慮,聲音壓低了幾分:“大人,慶王會不會向平昭王透漏了當年之事?”


    鍾離越麵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驚得青和急忙低下頭去。


    “盯住容騫和魏瀾,”他漠然道,“若有異樣,格殺勿論!”


    “是!”


    “啪嗒!”


    小閣樓內,魏瀾的手抖了一下,藥碗掉落在地,摔成了兩半,灑了滿地的湯汁。


    剛踏入屋內的魏貞眉頭一皺,吩咐下人再去熬一碗,待屋內收拾幹淨了,才走到了魏瀾床前。


    “皇叔可好些了?”


    魏瀾捏了捏猛跳的眉心,壓下了心頭那一絲不安,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你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吧?”


    魏貞麵容平靜:“皇叔怎麽會這麽想?貞貞跟著皇叔來大晟,還想著能跟皇叔一起回歲炎,自然不希望皇叔出事。”


    “回去?”魏瀾陰冷一笑,“你沒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嗎?有人想要我的命,你覺得我們還可能活著回去嗎?”


    魏貞覷了一眼他身上的紗布,魏瀾身上的傷沒有容騫重,隻是腹部挨的那刀有些深,令他疼痛難忍,無法動彈,心裏的憋屈和怒火更是與時俱增。


    魏貞似不經意問了一句:“覽風園內守衛森嚴,又多是皇室世族,誰有本事能潛進來刺殺皇叔?”


    這也是魏瀾想不通的。


    他昨日去找容騫已經十分小心,並未泄露行蹤。況且覽風園內到處都是侍衛,不可能有外人闖入,那就隻能是園內的人了。


    是什麽人,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刺殺一朝王爺和鄰國來使,而且還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消息?


    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道身影,魏瀾瞳孔一縮,顫著聲咬牙道:“鍾離越!是他!”


    一定是他!


    鍾離越一定知道了他和容騫的密謀,所以準備在事情敗露之前直接除掉他們!


    魏瀾感覺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但同時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他很清楚,大晟皇帝雖然是容祁,但實權都握在鍾離越手中。鍾離越若是想讓他死,魏瀾絕對逃不出去!


    魏瀾魔怔了一樣,把魏貞趕了出去,又急切地喚來了親信,似乎是讓他們去找什麽人。


    魏貞站在外麵,神色莫名,思緒卻不由得轉移到了扶薑身上。


    若是她沒看錯,昨日在靶場上,扶薑似乎也受傷了,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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