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閃,扶薑握著尖刃,毫不猶豫地反手刺入對方的心口。


    他卻早有防備,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怒火。


    “小混蛋,你看清楚我是誰!”


    扶薑一愣,借著昏暗的光看見魏玄的臉,放下防備的同時,也結結實實地踹了他一腳。


    “怎麽現在才來?”


    魏玄躲不過,疼得齜牙咧嘴,想要發火,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等會再跟你解釋,現在趕緊走!”


    魏玄拽著扶薑掉頭就跑,宋橋夕見狀,疾步追趕而上。


    三人衝出了長樂殿,卻沒料到前麵忽然升起了一片火光,大批的侍衛趕了過來,淩亂的腳步聲和喊聲逐漸逼近。


    宋橋夕低聲咒罵一句,把扶薑的衣裳丟給她,迅速道:“你們先躲著,我想辦法引開他們。”


    他好歹也是永巷的侍衛統領,出現在此處不足為奇。


    但扶薑不一樣,她是西梁質子,若是被發現,難免會惹人猜忌。


    宋橋夕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般“講義氣”的時候,本想著迎接扶薑的感動和愛慕,結果回過頭時,那兩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一陣寒風吹過,宋橋夕的心哇涼哇涼的。


    長樂殿西北處的角門外,魏玄背靠著牆,微微喘著粗氣。


    扶薑麵色沉冷,“你最好給我個解釋,為何來得這麽遲?”


    “你以為我想嗎?”魏玄憋悶道,“我剛到長樂殿外,就碰見了那群黑衣人在幹架,幸好我躲得及時,才沒有被他們發現。”


    扶薑眯著眸,“知道他們是誰嗎?”


    她可以確定的是,第一撥黑衣人是皇室隱衛,但是第二撥的身份卻有些撲朔迷離。


    除了鍾離越,她想不到還有誰這麽大膽,會在皇宮內公然行凶,但是鍾離越沒道理要追殺容祁的暗衛。


    魏玄搖頭,“不過我聽到他們說什麽殺了太妃之類的話。”


    “誰?”


    扶薑瞳孔一縮。


    如今在皇宮內,除了毓德,還有哪位太妃?


    扶薑不由得想起今夜毓德太妃和容祁的爭吵,聯想那些莫名出現在長樂殿的皇室暗衛,一個猜測逐漸在腦海中成形。


    “我們馬上回去!”


    扶薑轉身要走,魏玄又叫住她:“你確定你要穿成這樣出去?”


    她頓住腳步,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著裙子。


    抬手便要脫掉,瞥見無動於衷的魏玄,扶薑冷酷地命令:“轉過去!”


    魏玄一瞪眼,“誰稀罕看啊?”


    他一邊罵罵咧咧地轉過身,一邊心裏忍不住犯嘀咕。


    還真別說,這小混蛋穿女裝怪好看的,可惜是個男的……


    扶薑收拾好後便同魏玄分頭而行,她特地繞了路回到長樂殿外,此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秦晏眼尖地看見她,疾步走來,語氣帶著一絲急切。


    “殿下去哪兒了?”


    “隨便逛逛。”扶薑麵色從容,“這兒發生什麽事了?”


    秦晏沉重道:“毓德太妃死了!”


    哪怕早有準備,扶薑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怎麽回事?”她問。


    “今晚巡邏的宮人發現長樂殿有動靜,等侍衛們趕來時,才看見毓德太妃吊死在正殿中,從現場的痕跡看,似乎是自盡。”


    扶薑呼吸一窒,脫口而出道:“不可能!”


    毓德最是膽小怕死,當年在後宮處境那麽艱難,她都熬過來了,怎麽可能在此時自盡,而且還是在長樂殿內?


    秦晏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深思,隻道:“皇上也這麽認為,所以現在正在命顧大人徹查此事。”


    扶薑掐著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若按秦晏的說法,毓德死之時,她就在長樂殿西北角的偏殿內,與正殿相隔甚遠,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但能肯定的是,毓德的死,跟那兩撥黑衣人絕對脫不了幹係。


    秦晏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殿下,毓德太妃的死……跟你有關係嗎?”


    扶薑冷睨著他,“我與毓德太妃無冤無仇,殺她做什麽?”


    秦晏這才放下心來,明顯地鬆了口氣。


    “毓德太妃對皇上有養育之恩,當年皇上和***被軟禁在長樂殿內,也是靠毓德太妃的接濟才活了下來。如今她卻橫死於此,方才皇上發了好大的火,若不查出真凶,隻怕不會善了。”


    扶薑冷笑,“就怕是賊喊捉賊,到最後也隻能隨便找個倒黴的替罪羊。”


    秦晏一愣,忽然覺得背脊陣陣發寒。


    “殿下的意思是,凶手是……”


    “殿下怎麽來了?”


    顧寧知的聲音打斷了秦晏的話,驚得秦晏渾身一僵,卻還得故作平靜地朝著顧寧知作揖。


    他大步走來,火光之中神色沉肅,漆黑的眼含著銳利的光,仿佛要將人看個透徹。


    宋橋夕跟在顧寧知身後,皺著眉頭盯著扶薑,不明白她為何去而複返。


    扶薑麵不改色,“席間多喝了幾杯酒,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這邊出了事,特地過來看看。”


    顧寧知目光如炬,“殿下去了何處醒酒?”


    扶薑仔細想了想,“那兒有一片竹林,林子內還有一座石亭,好像叫什麽山亭。”


    “春山亭?”


    顧寧知接過她的話,心裏的懷疑散去了幾許。


    春山亭正巧在清風和月樓與永巷中間,往年的宴席,他也沒少去那兒歇息醒酒。


    “或許吧,天色太黑了,看不清楚。”扶薑反問道,“顧大人這是在審問我嗎?”


    “毓德太妃懸梁而亡,我奉皇上之命查出凶手,凡行跡可疑者皆要盤問,不過例行公事,殿下不必介懷。”


    “哦?那除了我,還有誰行跡可疑?”


    “吏部尚書家的千金,駙馬鍾離越,以及……”顧寧知頓了一下,“謝家大公子,謝玉琅。”


    扶薑麵露嘲諷,“顧大人別告訴我,你懷疑謝夫子?”


    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三人裏,分明是鍾離越的嫌疑最大。


    顧寧知又哪裏不知?隻是他沒有證據,自然不能直接審問鍾離越。


    “大人!這兒發現了一具屍體!”


    侍衛的喊聲把顧寧知吸引了過去,扶薑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宋橋夕稍稍落後一步,恨鐵不成鋼道:“不是讓你走了嗎?你還回來做什麽?”


    扶薑語氣冰冷,“宋橋夕,毓德太妃的死,是不是跟鍾離越有關係?”


    “我怎麽知道?”宋橋夕回過味來,咬牙切齒,“你不會以為是我幹的吧?”


    “你如今跟著鍾離越,有什麽不可能?”


    宋橋夕氣笑了,“就算鍾離越要殺毓德太妃,他也不會讓我動手。”


    扶薑想了想,“也是,你連我都打不過。”


    宋橋夕:“……”


    幾人到了草叢邊,果真看見了一具屍體,巧合的是,那正是北門的侍衛統領周成安。


    今晚是他當差,雖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但從他身上的傷來看,顧寧知推測,他極有可能是無意間發現了凶手,所以才被滅口。


    顧寧知讓人把屍體收拾妥當,準備帶去大理寺再細細調查。


    扶薑垂眸沉思,冷不丁瞥見草叢裏一點碧色,那塊熟悉的玉佩,驚得她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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