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柏琛思考片刻,答:“既然她這麽多年一直在隱瞞我,即便我問,她也不會說的。”


    葉南音道:“阿姨一定是有什麽苦衷。”


    賀柏琛頷首,他也有這種感覺。


    以母親的性格,是不會輕易騙自己兒女的,除非有什麽事情,讓她難以明說。


    其實,這次賀柏琛來異國他鄉看母親,蘇凝姍提前就知道了。


    黎叔早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她。


    所以蘇凝姍早有準備。


    她不會主動聯係兒子,但如果兒子聯係到她,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


    賀柏琛不是沒想過找吳迪介紹給他的人,查一下母親私底下到底在做什麽。


    但經過深思熟慮,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不想用對付敵人的手段來查自己的母親,那樣做,他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


    可,母親做得太隱蔽,不查的話,一點線索都沒有。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


    葉南音說:“柏琛,別發愁了。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阿姨她現在是安全健康的。至於如何知道到底發生了,我們再從長計議。現在,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不是嗎?”


    賀柏琛想想也對,既來之則安之。


    實在不行,隻能當麵問母親了。


    兩人換了身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


    還是之前接機的司機為他們服務。


    他帶他們來到當地的美食街吃飯,這省了做攻略的時間。


    賀柏琛心裏想著母親的事,沒胃口。


    但為了不掃葉南音的興,還是陪著她大吃了一頓。


    吃完飯,正是華燈初上,熱鬧的時候。


    這裏正值夏季,滿街金發碧眼的男男女女,悠閑、自在地享受著他們的人生。


    賀柏琛和葉南音這對黑頭發的俊男靚女,一個高大俊朗,一個雋秀靈動,顯得格外耀眼。


    他們時不時引來路人的目光。


    回頭率百分百。


    繁華喧囂的鬧市,霓虹燈閃爍,人頭攢動,每個角落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所有這些,讓賀柏琛暫時忘記了心中的煩惱。


    他和葉南音一路欣賞,時不時會被街邊新奇的物品吸引。


    葉南音喜歡各種卡通人物手辦。


    她看到一家裝修精致的手辦玩偶店,便一頭紮了進去。


    人太多,賀柏琛想透透氣,便走到店外,找了個稍顯僻靜的地方抽煙。


    人一安靜下來,思想就會變得活躍起來。


    他又想到了母親。


    想起上次回陵都,她那雙寫著故事的雙眼,還有那晚欲言又止想要跟自己說,卻又被黎叔打斷的話。


    她到底有什麽事需要下這麽大的功夫隱瞞,為什麽不跟自己的兒子商量呢。


    正想到痛處。


    忽然,賀柏琛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優雅又從容,那張臉沉穩而端莊。


    他呆立幾秒,定睛望去。


    那人正是自己的母親,蘇凝姍。


    才分開沒多久,她臉上更多了些祥和與溫柔。


    賀柏琛掐滅煙頭,想立刻走過去。


    隻見母親在冷飲攤買水付錢後,轉身遞給一個坐在輪椅上,花白頭發的男人。


    那人背對著他,無法看清臉麵。


    這時,母親抓住輪椅把手,轉動了方向,朝著賀柏琛這邊推過來。


    帶著一探究竟的心思,賀柏琛仔細看過去。


    結果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個頭發花白,麵色略顯衰老的男人,竟是自己已經死去多年的父親,賀峰。


    原來司機口裏那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居然就是自己的父母。


    賀柏琛雙腿像被凍結了一樣,杵在那裏,一步都挪不動。


    正在這時,葉南音手拿禮品袋,興奮地從店裏出來。


    看到賀柏琛僵直地站著,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眼睛盯著前方不動。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葉南音也被嚇了一跳。


    她除了看到蘇凝姍之外,也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賀峰。


    賀柏琛從給她看過自己父親生前的照片,她記得很清楚賀峰的模樣。


    蘇凝姍推著賀峰緩緩向他們這邊走來。


    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兒子和未來兒媳一直看著他們。


    賀柏琛終於還是開了口,穩聲叫道:“媽。”


    蘇凝姍被叫住,在看到自己兒子的那一刻,眼裏多了一絲慌亂。


    賀柏琛走上前,在輪椅麵前蹲下,對著賀峰叫了聲,“爸。”


    賀峰立刻老淚縱橫。


    看著父子對視的一幕,蘇凝姍哽咽。


    她用手捂住了嘴,淚流不止。


    終於,一家三口在異國他鄉團聚。


    二十分鍾後,四人乘車回到老兩口的住處。


    房子有一百多平米,是個大平層。


    蘇凝姍說選擇住這裏,是為了賀峰出入方便。


    賀柏琛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但他想聽父母如何跟自己解釋。


    四人坐在客廳沙發上。


    在視線舒適的燈光下,賀柏琛看著父親,久久挪不開眼。


    他不禁想起父親當年叱吒商海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總有使不完勁兒,永遠精神百倍、意氣風發。


    而如今,他兩鬢斑白,臉上爬上了很多皺紋,和一個普通老人別無一二。


    賀柏琛忽然感到心裏被擰著般疼痛。


    蘇凝姍洗了很多水果,擺到茶幾上,拿起一個粉嘟嘟的大桃子遞到葉南音手裏,溫和地說:“南音,天熱,吃點水果解解暑。”


    葉南音道謝。


    又拿了一個給賀柏琛,“兒子,你也吃。”


    賀柏琛剛想說什麽,賀峰開口。


    他看著葉南音,問:“你就是南音啊,你阿姨這次回來,總在我麵前誇你漂亮又懂事。今天見麵,果真如此。”


    “賀伯伯,您過獎了。今天見得突然,我也沒給您和阿姨帶禮物,有些失禮了。”葉南音客氣道。


    賀峰聽聞,笑著看向蘇凝姍,“看看這孩子,真會說話。是我們賀家兒媳婦的最佳人選。”


    賀柏琛坐在一旁,半天不說話,隻是聽他們講。


    心裏卻著急。


    他急於了解父親為何起死回生?父母為何躲到異國他鄉不敢露麵?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不能讓自己知道的事情?


    知兒莫過母。


    蘇凝姍很清楚自己兒子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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