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吸血鬼統治的魔國。


    吸血帝國的核心,位於東京地下不知多少公裏,暗無天日的地下皇城。


    盤根錯節、四通八達的地下隧道,在黑暗中稍不注意便會永遠迷失。


    穿著黑色軍服的男人們沿著既定的路線來回穿行著,麵色剛毅、不知疲倦。


    皇城一角,東瀛血族禁衛軍總隊長辦公室。巨大的辦公桌後端坐著麵容威嚴的男人。


    一道疤痕從他左邊額角斜拉著劃過鼻梁,一直拉到右下邊嘴角,將整個臉型完全破壞,但仍能從隱約的輪廓看出當年曾是個美男子。


    而今臉上肌肉每一次動作,黑紅色的疤痕便扭動起來,像是隻寄生在臉上的蜈蚣,顯得猙獰而恐怖。


    但近三十年來再也沒有人敢譏嘲他,他是無道白夜,如今東瀛血族禁衛軍實際上的最高統帥。


    此刻,他的左手邊放著一份厚厚的調查報告。


    報告詳細的記述了神巫女璃香是如何在無意中得知了親生母親慘死的慘劇真相,以及隨後她如何從戒備日益鬆弛的神社私逃。


    如何找到凶手嗜血者黑崎的下落,如何開始參與對黑崎的追殺,幾次戰鬥的詳細過程,以及最後如何一路追著黑崎離開東瀛,直至踏入東瀛吸血鬼禁地——夏國。


    這中間哪些人失職,哪些人可疑,哪些人為她提供了幫助,哪些人曾與她並肩作戰,哪些人曾對她有過不敬,哪些人不懷好意,哪些人覺得奇貨可居居心叵測,都一一列明。


    不是簡單的列出名字,而是附帶著他們的詳細資料,力量等級,家庭情況,財富收支,親戚朋友,社會地位,身份人脈。


    毫不誇張的說,連他們第一次性經驗這上麵都有了詳細的記載,絕對比這些人自己更了解他們。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神巫女”這種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利益的東西,白夜一向不是很感冒,但現在情況有了變化。


    那群腐朽得應該全部拿去活埋的老不死們,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


    神巫女私逃夏國,這是東瀛血族無法容忍的巨大恥辱。一定要在神巫女做出更多有辱尊嚴的事情之前,將她帶回東瀛。


    而就實際意義上來說,神巫女所接受的傳統教育也讓她具有一定的情報價值,這更是守護東瀛的禁衛軍總隊長無道白夜所無法容忍的。


    如此,隻能拜托那個女人了。


    想起“她”,無道白夜也忍不住皺眉。


    正在此時,門被一把推開了,熱情洋溢的颯爽聲音一陣風傳了過來 :“唷,無道君,我來啦。”


    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女孩看起來隻有20歲出頭的模樣,紮著長長的馬尾辮,一臉親切的笑。


    她隨手向無道白夜揮手打招呼,語氣自然得就像是跑步歸來的運動女孩正向鄰居打招呼。


    這當然是錯覺。單看那人畜無害的外表,誰也不會想到她竟是東瀛血族最強戰力無道組副組長,近兩百年來被稱為“最強”的無道紗羅。


    無道白夜沉默的將手中的報告遞過去。


    紗羅隨手接過當作紙扇扇了起來,還不忘禮貌的說聲謝謝。


    “請你去一趟夏國。”無道白夜沒有放過紗羅偷瞄資料的瞬間。


    他相信以她的眼力早就把首頁上的內容看得一清二楚,於是單刀直入的開口道。


    裝傻被揭穿的紗羅嘿嘿的傻笑幾聲,試圖蒙混過關。


    無道白夜冷漠的道:“為報私仇,私離神社,死刑;逃離東瀛,私入禁地,死刑。罔顧身份,以身犯險,致皇尊嚴於不顧,死刑。”


    “紗羅副組長,事情交給你了,禁衛軍人手任你調配,將叛國罪人璃香擒拿歸案,拜托了。”


    紗羅臉色發苦,雙手合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拜托,饒了我吧!那裏可是禁地啊禁地,我不想去啊。”


    “就因為夏國是禁地。”無道白夜難得的解釋了一句,“除了你,再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紗羅氣憤的指責道:“怎麽又是我!我明明才剛剛解決了“池田屋”事件啊,說好的假期呢?已經好多次了好吧!”


    “嗚嗚,我也想去甜甜的約會啊!呐呐,無道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放過我吧。”


    無道白夜不動聲色的道:“刹那大人已經同意了。”


    紗羅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委頓下去。


    她狠狠的瞪了無道白夜一眼,不耐煩的“啊啊”叫起來:“好吧好吧好吧!你們一個一個就隻會欺負我這可憐的女人。”


    “啊啊啊!我的美好約會又泡湯了!再這樣下去我哪天才能嫁得出去啊。”


    看著無道白夜麵無表情的臉,她越說越低落,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沒精打采的揮了揮手:“那十刃我可以帶走吧?”


    “不行,離開你這位無道組副組長,東京的守備力量大幅減弱。這個時候,十刃的戰力就更加重要。”


    無道白夜平靜的道,“而且,你一個人就可以頂得上他們全部了。”


    紗羅捂著臉,嬌羞的道:“討厭啦,就算無道君你這麽誇我,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我喜歡的啊,是熱血澎湃、激情燃燒、為愛拚得轟轟烈烈的人類男子漢啊。”


    無道白夜嘴角抽了抽,露出唯一的一個表情,結束了對話。


    當晚半夜,無道紗羅踏上夏國的土地,接到的第一份報告便是神巫女璃香已經落入夏國天驅的手裏。


    旁邊附上璃香來夏國後所做的大致事情以及兩個關聯者的照片,張崇、阿水。


    “啊啊,真是麻煩死了。”紗羅撇了撇嘴,手指摩挲著張崇的照片,放下。


    旋即又撚起阿水的照片認真的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起來:“還好還好,總算還有些意外驚喜。”


    ——————————————————————


    阿水感到喉嚨一陣難忍的饑渴。


    喉嚨的渴,也是心裏的渴。


    除了剛變成吸血鬼那會,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感受了。


    “渴嗎?”有個聲音在問,聽起來時而遙遠時而接近,模模糊糊的。


    “想喝點東西嗎?”聲音繼續問。


    阿水沒力氣回答了,不,應該說,都已經這樣了還浪費力氣去回答的他,真是傻瓜一樣。


    “看來是真渴了。”聲音自言自語的道。


    一根吸管粗暴的塞進他嘴上,濕潤的甘甜的味道從吸管盡頭傳來。阿水本能的貪婪吸吮著。


    “應該能說話了。撤掉。”那可惡的聲音又說。


    “你、你家……水爺……我不渴……”阿水有了點力氣,立刻不知死活的開始嘲諷起來。


    “記錄。hxsb001在未進食第20小時後出現明顯的神誌模糊症狀,對血液誘惑的抵抗能力大幅下降。”


    另一個聲音提醒道:“杜醫生,他當時是重傷情況,曾經流失大量血液,這應該也列入情況補充的條件之一。”


    “不錯,將秦醫生的補充一並記錄。現在開始第37號試驗。”


    又一根細管插進阿水嘴巴,甘甜的血液流入他腹中,帶來一陣陣溫暖以及逐漸複蘇的力量。


    阿水慢慢張開眼,眼前是一片穿著綠色手術服的人。


    吸管很快隻能吮吸到空氣。他低頭。吸管連著血漿袋,上麵標著1-a。


    吸管被奪走了,然後是新的吸管塞進口中。一連喝了十包血漿,他感覺身體好多了。


    “記錄。”最先的聲音繼續說,“左手傷口恢複速度加快,右臂處集體群傷恢複速度全麵加速,胸口傷口開始收攏,但心髒恢複依舊緩慢。”


    “左腿傷口聚攏凝結,但無新肢生成跡象,初判為在完全失去肢體後,無法憑空斷肢重生。”


    聽著一群人類認真的記錄著根本就是常識性的東西,阿水忍不住罵道:“神經病啊。腿斷了當然要找隻新的接上。我們又不是壁虎,尾巴斷了還可以自己長出來。”


    最先的聲音轉過頭來,望著阿水的一雙眼睛露出有趣的眼神:“記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創傷依然適用。”


    “初步判定吸血鬼仍保留有人類心理情緒。對了,斬斷他右手食指,隔5分鍾後再將右手食指直接安上,準備進行斷肢連接觀測。”


    阿水身子抖了一下,破口大罵,這醫生絕對是個變態!


    他忍不住就想動手,但一動便發現他的雙手,僅存的右腿,腰部,頸部,額頭都被一整套銀光閃閃的囚具給套住了,整個人大張著捆在十字架上靠立在房間一角。


    而在他身旁還豎立著數個十字架,十字架上血跡斑斑,有些血跡早已幹涸成濃鬱的黑紫色痕。


    他所在的地方不僅是研究室,也是人類囚禁拷問吸血鬼的牢籠地獄。


    就在阿水以為自己也逃不過這變態醫生的折磨時,一群黑色製服的天驅們湧了進來。綠色衣服的醫生們被趕了出去。


    臨走之前,杜醫生還向阿水投來了戀戀不舍的一眼,嚇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然而很快,阿水就顧不上杜醫生了。


    天驅們手持著各色強大火力的武器對著鈦銀合金網中的少女。


    隻有那個紅衣服的瘋女人毫不在意的隨手將網扯了開來,將重傷的少女提起來,綁到阿水身旁的十字架上。


    阿水見過這個少女。就在一天之前,他還被她砍掉了一隻手,而在兩天前,一時不小心的他差點被少女拉著一起同歸於盡了。


    她叫璃香。


    阿水下意識的眯起了眼。


    昨天和他們分手後,阿水便被早就埋伏在那的天驅們給強製鎮壓了。要說那次伏擊不是早有預謀的話,他是絕對不信的。


    但要說那般強大的團隊配置隻是為了對付他的話,他也是說什麽都不相信的。


    說句不恭敬的話,就昨天那種情況,就算是他那被稱為“無敵”的老大,猝不及防下恐怕也要吃個大虧。


    但如果那個陷阱是為了對付璃香的話,他也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麽後來又放過了她,反而將他抓了進來。


    一開始阿水還以為是自己暴露了身份,因為老大的事情才驚動了天驅高層。以至於他早就抱著必死的覺悟,絕不開口泄露半點秘密。


    結果搞了半天,除了一群醫生不斷對著他的身體做各種稀奇古怪的試驗外,沒有人來逼問他老大的消息,顯然天驅對他老大的真正身份一無所知。


    而現在天驅戰士們又把昨天放過的吸血鬼少女給抓進來了。行事如此莫名其妙,難道這就是夏國天驅被尊為世界最強的原因?


    這tmd也太扯淡了吧!


    譚嵐看都不看阿水一眼,她忙著給璃香套上銀光閃閃的特製刑具。


    然後興致勃勃的拿出手機,在小女孩身旁比劃著各種姿勢,哢擦哢擦的拍個不停,瘋瘋癲癲的像個愛炫的非主流。


    璃香低垂著頭,美麗的長發委頓下垂,蓋住了她的臉,沒有人看見她的表情。


    譚嵐皺了皺眉,有點不高興,她一連換了幾個姿勢都感覺不對,卻又不知道是什麽問題。


    她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感覺很得體啊,又看了看璃香,終於恍然大悟。


    於是她伸出手,托起璃香的下巴,撥開額前長發,露出白皙的小臉,眉頭卻忍不住皺得更緊了。


    璃香的眼神空洞無神,流到幹涸的血淚在臉頰上拖出兩道血痕,看上去詭異又恐怖。她任由譚嵐擺布著,動也不動。


    “啊啊啊,徹底崩壞了啊。”譚嵐慘叫一聲,抓狂的道,“糟糕了!糟糕了!”


    “白老大可是交代這小女孩身份特殊,要完完整整的移交總部的啊!這下子完蛋了完蛋了!”


    一眾手下腹誹:這還不是您老人家幹的好事。


    譚嵐掃了他們一眼,猛的眼前一亮,對著狗腿新人吼道:“你!都是你這混蛋出的餿主意!現在怎麽辦!”


    狗腿新人諂媚的笑容一僵,這次他清楚的看見了一眾老人們的同情眼色。


    譚大姐頭說的白老大是哪個?難道是天驅署全國總長,那個和國防大臣平起平坐的超級大人物?!


    狗腿新人渾身一抖嗦,眼珠子一轉,立刻道:“這小女孩確實是完整的啊。”


    “大姐頭您看,她既沒少手也沒少腳,甚至連頭發都沒幾根,至於身上有些傷勢,那是作戰的必要,沒辦法的事情嘛。”


    譚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說的誰不知道啊混蛋!我說的是精神啊精神,看她這副模樣,像是能拷問出情報的樣子嗎?”


    狗腿新人嘿嘿笑道:“白老大隻是要求大姐頭您將這隻小吸血鬼完整的移交給他吧?並沒有要求您問出情報吧?”


    “隻要在白老大到來前,我們多給她喂些血,讓她的傷勢再恢複一些,看起來自然更有精神一點,那就沒問題了。”


    “至於轉交之後,他們問不出來情報的話,那就和我們沒關係了,對吧?”


    譚嵐大喜,狠狠的拍拍他的肩膀,拍得他個子都矮了三分:“你小子挺有辦法的嘛!有前途,我看好你噢!很好,那就這麽幹!”


    “那個誰,快點拿點血漿過來,再給她驗下血型,立刻派人去醫院多調些同血型的血漿來。聽人說吸血鬼喜歡喝同血型的血,試試也不錯。”


    “快點快點,都給我行動起來!一定要趕在白老大到來之前,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


    “不必了,我已經來了。”


    譚嵐身子一僵,看著來人訕訕地笑。一眾手下麵麵相覷,驚愕的發現原來大姐頭原來也會露出這種尷尬的情緒。


    一個穿著類似高階天驅製服的老人走進門。


    他麵色紅潤、須發俱白,臉上帶著慈和的微笑,乍一看仿佛公園裏打太極的普通老頭,但一收起笑便感到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


    譚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狗腿新人抓了出來:“白老大,你都聽到了,都是這家夥慫恿我的。我正在義正詞嚴的教訓他,絕對沒有動小心思的意思噢!”


    白老大看了譚嵐一眼,沒好氣的道:“不用裝了,情況緊急,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


    “真的?白老大你真是太偉大了,我愛死你了。”譚嵐大喜。


    “免了。”白老大揮了揮手,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你完全搞錯了重點。”


    “誒???”譚嵐不解的看了看小女孩一眼,“難道她不是那個東瀛來的神巫女?”


    “不。白署長說的不是這個。”一道粗豪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譚嵐斜眼看去,卻隻看見一身灰色僧袍的高大背影。這家夥一臉孤傲的跟著白頭兒進門,從進門起就直接無視了所有人。


    譚嵐也懶得理會這種故作高傲的人物,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子?


    僧袍人站在阿水麵前,氣勢森寒,殺氣外露,心情激蕩不可自製。


    阿水也收起了一向的嬉皮笑臉,眉頭緊皺如臨大敵。


    譚嵐看得莫名其妙,阿水的實力值得這麽對待麽?她看向白老大,卻見白老大也是一臉神情凝重。


    “真是不容易啊。我找你們找了好久、好久。終於又見麵了,阿水。”僧袍人嘿嘿一笑,無限殺機透體而出,“告訴我,申屠在哪!”


    申屠?哪個申屠?那個申屠?!


    天驅戰士們一陣騷動。


    天下無敵、申屠晨光的申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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