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遙笑著避過太後的拐杖,嘴裏告饒道:“太後,您老人家可真冤枉臣了,這信的的確確是璃兒寫的。她教賤內為臣母親研製止咳丸,賤內是個豬腦子,剛教完就忘,璃兒便把步驟寫在信上讓人送來,”


    “臣到現在還記得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心裏那個滋味。唉,臣就夠不學無術的了,沒想到璃兒她,她更不行,她寫字難看就罷了,她還寫錯。一封信總共多少字?她能錯一大半。臣好容易連蒙帶猜看完這封信,又讓人重新寫了一份沒有錯字的,就把這封信帶在身上,準備找機會教教她。”


    聽他說完,太後和皇上麵麵相覷。


    敢情這真是沈姑娘寫的。


    老話不都說字如其人嗎?


    想想沈璃大方的氣度,嬌花一樣的容顏,再想想醜得不忍直視的那封信,兩人隻覺造化弄人。


    看起來老話也不盡準。


    “既然這樣,更不能讓沈姑娘回去,”太後道:“隻要出宮,她就得回沈家,你覺得沈家有人會教她寫字讀書嗎?”


    方遙不吭聲了。


    肯定不能,沈家人巴不得璃兒什麽都不會。


    “但是臣可以自己出錢請夫子到沈家教她,或者直接帶她到我家住下。”


    “拉倒吧,”太後道:“你已經弄了個廚娘到沈家專門給她做飯,要是再弄個夫子,或者把人帶走,外麵人更有理由說你仗著皇上寵信,連三品大員都不放在眼裏。柳家之事未了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隻有讓她留在宮中,旁人才不敢說什麽。哀家可以讓人教她讀書寫字。等柳家事了了,再讓她出宮,這樣你心裏也安生。”


    方遙定定地想了一會,冷不丁冒出一句,“可是臣不放心大皇子,不想讓她和大皇子接觸太多。”


    太後的拐杖就又掄了過來,“再叫你看不上我皇孫,我孫兒那麽好看,哪裏配不上你家孩兒了?”


    方遙連忙往後一跳,躲到皇上身後。


    “太後,您不能老這樣欺負臣,這結親也得你情我願,臣不願意,您幹嘛非得逮著臣家孩兒薅?您可以去薅別人家的女兒啊。”


    “哀家就不,哀家就看上這孩子了。”


    “太後,沒有您這樣的,您這是強買強賣。臣可沒看上大皇子,太後,咱們得講理。”


    “大皇子不行還有二皇子,還有三四皇子,哀家孫兒多......”


    “不行不行,太後,臣就不想讓她進宮,哪一個都不行。”


    “好你個方遙,哀家就說你是嫌棄哀家的孫兒,你還不承認。你這狗大的膽子,看哀家不打掉你的強骨頭。”


    拐杖掄過來,方遙隻有躲閃的份,一邊躲,一邊哀求皇上,“皇上救命啊,皇上您可得主持公道啊。”


    皇上抬腳就走。


    主持公道?主持什麽公道?


    老子沒嫌棄你外甥女不會寫字就不錯了,你竟還嫌棄老子的兒子。


    打,使勁打。


    母後這拐杖掄得,甚得朕心


    皇上走得飛快,理都不理方遙在後麵大叫。


    ......


    柳府。


    身為暗影衛頭領,柳家大爺跪在祠堂裏,久久沒有出聲。


    先前他接到密報,說是在妹妹的宮殿裏發現密室,密室裏不僅找到沈姑娘,還搜出壓製先皇後的巫蠱人偶。


    這個消息讓他很是頭疼。


    密室是他找人幫妹妹弄的,為的是萬一最後逼宮,妹妹可以先進去躲起來。


    裏麵本來什麽都沒有,即便被人發現也不怕。


    可沒想到妹妹會在裏麵弄巫蠱之物,糊塗啊。


    楚後都死多少年了,妹妹竟然還記恨與她。


    不就是當年妹妹打壓其他宮妃,被楚後罰跪,結果小產,沒了一個女兒嗎?


    成大事者,怎能逮著這點小事耿耿於懷?


    他隻好偷偷潛入冷宮,問柳妃為何要這麽做。


    柳妃愣住了。


    她說密室裏什麽都沒有啊,隻有一個香案,也是預備萬一密室被人發現,就說是自己弄來清心靜氣,焚香禱告的。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什麽楚後的巫蠱人偶?


    什麽沈姑娘?


    她怎麽可能那麽傻,往密室裏頭放呢?


    柳統領心裏咯噔一下子,妹妹被人算計了。


    可是這話說出去誰會信?


    尤其沈姑娘那麽個大活人,宮中侍衛好多人都看見大皇子把她從裏麵抱出來的,如今再不承認,隻會讓人覺得是在狡辯。


    柳妃說沈姑娘突然消失不見,不光其他人覺得她撒謊,就連柳統領都覺得她癔症了,胡言亂語。


    他猜測是妹妹把人打暈,扔到哪裏了,結果人找不到了,妹妹不敢承認,隻能咬死了說沈姑娘是自己消失的。


    唉,撒這樣的謊,可真夠愚蠢。


    離開冷宮,柳統領又去見了四皇子。


    以前有些事情隻和柳妃商議,想著到最後時刻,再由柳妃慢慢告訴四皇子就行。


    如今看來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很多事情必須提前布局,而四皇子是其中最關鍵的一步。


    狗苟蠅營這麽多年,為的就是扶四皇子坐上那個位子。作為柳家唯一的嫡外孫,隻有他上位,才能保柳家長久不衰。否則任何人上去,對柳家都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柳統領坐在祠堂裏,心裏亂糟糟的。


    皇上得知楚後人偶事件,一直沒有動靜。


    按理說宮中最忌諱的就是巫蠱之事,可皇上既沒有對外宣布妹妹罪狀,也不說如何處置妹妹,究竟是怎麽想的?


    幸虧大皇子是個渾的,為人跋扈紈絝,不堪重用,不然他們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他。


    既然皇上不會立大皇子為儲君,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二皇子。


    畢竟二皇子的生母是當今皇後,崇國公府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可是,他記得曾經有人送了一封密報給皇上,說楚後當年的死跟姚後有脫不了的關係。


    就是衝著這一點,皇上也該對姚後深惡痛絕。


    何況皇上一直對鎮國公府楚家懷有感恩之情,明知以後姚後做了太後,定然會對楚家趕盡殺絕,皇上又怎麽可能立二皇子為儲君?


    還剩一個三皇子,對柳統領來說更不足為慮。


    三皇子掛在柳妃名下,絲毫根基都沒有,是最沒有資格去搶那個位子的人。


    分析來分析去,柳統領的腦袋都要炸了。


    難道說皇上遲遲不肯下決斷,也是因為考慮這麽多之後,在四皇子和二皇子之間拿不定主意?


    如若這樣,就需要有人幫他下一劑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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