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斐言之又試探了一句:“天色太晚了,將軍可要上榻歇息?”


    若是心悅,想必是不會拒絕。


    白幾仰著身子聽聞帝王吐出的話不禁愣了一下,恍惚間鬆懈了一絲便下意識的睜大了雙眼泄露出了一絲的愛慕和難以置信。


    陛下……在說什麽?


    是……要幸他嗎?


    白幾不敢相信,陛下上次幸他已經是四個月前了,還是身邊沒其他人能選才把他帶上了榻。


    可是他伺候的並不好,陛下隻幸了他一次就沒興致了。


    斐言之看著他散亂的眉目低聲輕吟了一句:“嗯?”


    磁性低沉的聲音從震動的胸腔傳遞到了白幾身上。


    白幾回了神,下意識的張口,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麽,指尖攥著指尖,聲音有些低沉的:“臣……今日,還未曾清理……”


    自從陛下那日在醉酒後幸了他之後,安公公就找到了他,給他說了不少私密之事。


    他本就是男子,比不得女子嬌軟,也不能受孕,便是想討陛下歡心也不知該如何,而且陛下也隻在來了興致時才召他,也沒什麽規律,所以他便每日都會提前清理,以防陛下忽然生了興趣。


    可今日。


    他領兵在外三個月有餘,連澡都不怎麽洗,還是來的路上見到了湖跳了進去搓了兩下,一路上早不知道又出了多少汗,直接進了宮,自然也沒來得及清理,如何能承歡髒了陛下的眼。


    斐言之聽到白幾的話,頓了頓:“不必如此,上榻歇息即可。”


    如果還不行,那就是不願了。


    白幾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陛下的臉色,似乎沒有厭惡,才試探著道:“臣身子不潔,恐汙了陛下龍目。”


    他滿身塵土,急著回京,草草清理,如何能上榻。


    怪他,隻想著陛下可能會幸他,便一路急馳進了宮,本想著入了宮在行清洗,未曾想把陛下擾醒了。


    往日他每日都會清理,但今日卻……


    白幾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苦澀。


    其實他往日無事或者如果有宴的話也會刻意的清洗,陛下第一次幸他就是宴後,將他置於龍榻,不甚介意,此後也偶有歡.愛,他每每都心生歡喜,隻是陛下事物繁忙,對他也並無他情。


    偶有的親密便讓他忍不住戰栗。


    是他的君王。


    從年少時就一直戀慕的人。


    斐言之垂眸,看著對方毫不抵抗的臉,豔麗的如同灼灼桃花。


    可拒絕了啊,連上榻都不願,看來是真的被迫,不是愛慕。


    觸碰到的身子又如同矯健的豹子,乖巧的收攏了所有的利爪,連皮毛都打理的油光發亮,等著他為所欲為。


    隻要他想他可以輕而易舉捏碎他的喉結。


    那個豹子寧願引頸受戮也不會伸出利爪傷他,又或者隻要他一句話這個人就會把自己清理的幹幹淨淨送上榻自己動,可言語卻又是拒絕。


    隻是,你到底是被迫還是真的心悅。


    “白幾,如果……孤說從此往後你我隻為君臣,你可願意?”


    斐言之有些遲疑的說道。


    男子之身卻要承帝王之歡,那般難堪屈辱,若是其他情形他必不會多想,可彼時他便不確認白幾會不會想選另外一條路。


    畢竟當初也是帝王醉了酒,非拉著他上榻才有了床第之歡。


    後雖偶有召見,也隻是單純的臨幸,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感情可言。


    如果可以,他想放白幾另外一條路,那個榮華灼灼的少年將軍不該成為那個被人流言蜚語議論的去勢臣子,被人等同於太監嘲笑。


    他該如蒼鷹一般翱翔於天空,於朝堂和戰場施展抱負,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不是成為他的臠.臣,千百年後依舊滿身汙穢。


    但他的話一出口,白幾整個人都仿佛被劈了一下,陛下說……


    他們從此隻為君臣……


    隻為君臣。


    白幾身子都在顫。


    陛下這是要否定他們的過去,不想再幸他,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更談不上對他有一點點的喜悅。


    是不是他太不知好歹了,讓陛下厭了煩了提不起興趣了?


    早知就不該進宮了,不進宮陛下是不是就會一時忘了這個想法,來了興致的時候還會讓他承歡。


    可他來了。


    他們之間從此就是君臣,再沒了其他關係,陛下會有後宮,有皇後孕育子嗣,和他都沒關係,他隻是陛下的臣。


    可是他能拒絕嗎?


    為臣者肖想君王本就是大逆不道,陛下還幸了他那多次,他早就該滿足了,早就該老老實實的隻做的一個臣子,盡為臣的本分。


    陛下還是雄才大略沒有任何汙點的陛下,千秋史書上也必定是讚美之詞,而不是狎.猖.寵.孌.,被後人所唾棄。


    白幾重新伏跪於地,手指扣於地麵遮住了臉,隨後道:“臣……願意。”


    不大的聲音帶著悶重回蕩在甘露殿內。


    白幾說他願意。


    斬斷這一切,從此隻為君臣。


    斐言之有些恍惚,可又覺得理所當然。


    是了,這才對。


    他是蘭陵白氏之子,名門望族,骨子裏的驕傲和教養是他的風骨,可身為臣子讓他不能違背帝王的命令


    那年輕的帝王一步步打壓掉了一手遮天的前丞相,拔除了外戚,大權在握,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又怎容的他拒絕。


    隻要帝王無所顧忌,一句話,蘭陵白氏就會被連根拔起,再不複存在,在帝王提出交.歡時,他又怎能拒絕。


    他不能拒絕。


    以往怕不是拒絕不了才被迫承歡。


    斐言之回想起過去,他幸對方次數不多,可經年累月下來次數也不少,每次都是他來了興致拉著人上榻,白幾也從不拒絕。


    是了,他是君王,白幾怎能拒絕。


    每次臨幸時也是身影顫抖,怕是惡心的很。


    其實想想還有更多的細節,有次他來了興致白幾卻言不方便,偶有幾次都是這番推拒,怕不是實在惡心狠了,才尋了這般辦法拒絕他。


    還有就是每次幸完白幾從不會在榻上,更不會在宮中停留,即使被他折騰的難以行動也會立刻裝作無事的樣子離開,生怕被人看到。


    這就對了,他蘭陵白氏之子,卻於帝王胯.下承.歡,這般恥辱怎能讓他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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