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


    巨大的作戰辦公室內幹淨,整潔,泛著冷白的金屬光澤,連一把椅子都擺的端端正正,像是有一個強迫症掃蕩過一樣。


    “將軍,我記得二皇子快要成婚禮了,您不回去嗎?”


    副官看著那椅子上坐的板板正正的蟲雖然慫,但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八卦了一句,誰讓他打賭輸了呢。


    雄子成年便意味著發育成熟,在成年後的四年內會出現第一次發情,必須擁有一到兩名配偶作為引導以確保雄子的安全,也因此這第一次發情被稱為成婚發情。


    而成婚期的交.合獲得子嗣的概率要遠遠大於平常,要是哪個雄子的成婚禮對象不是雌君,這就像是皇帝和皇後大婚第一晚的對象不是皇後一樣,是在打臉,而他們將軍……怎麽感覺一點跡象都沒有。


    ‘哢噠’一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裏。


    安明輝手裏的鋼筆頓時筆尖斷裂,噴濺而出的墨汁灑落在白紙上,成了一道長長的墨痕。


    他抬頭,那張俊美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可副官分明覺得空氣都更冷了幾分。


    媽蛋,問到鐵板上了。


    “哈哈,那啥,將軍,我有事兒,先出去了。”


    副官打了哈哈,連忙往外跑。


    將軍這樣子,怎麽看怎麽要吃蟲。


    副官離開,辦公室內徹底安靜了下來。


    安明輝低垂著眼睛,盯著那張染了墨水的文件,墨綠色的製式軍裝包裹著身軀,身為帝國戰神,軍部的明珠,安明輝有著一頭漂亮的銀色碎發,如同月光一樣華麗,單單是外形條件幾乎秒殺全帝國,連年獲得帝國最想娶的雌君的榜首。


    可……


    他低頭從口袋裏掏出一支幹掉的玫瑰花,枯敗的,死亡的。


    是他臨走前,小雄子給的。


    雖然小雄子的話說的很好,但他還是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我的成婚禮不需要你,即便你是我的雌君。


    安明輝斂了斂眼瞼,把那朵花小心翼翼的放進左側胸口的口袋裏,起身出了辦公室。


    高大的身軀穿過斑駁的陽光,那一頭銀色的碎發熠熠生輝,可隨後校場上傳來一聲聲的哀嚎。


    “我去,將軍最近怎麽了,怎麽感覺這麽暴力。”


    “同感,說好的陪練,我身上的傷都一個星期了還沒好,不會是暴躁期了吧。”


    “老天爺,趕緊來個蟲收了他吧,吃不消啊。”


    ……


    ……


    斐言之赤腳踩著柔軟的長毛地毯,走到了窗前,散落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在晨曦裏像是給他渡了一層光。


    抬頭,窗外就是盛開的正明豔的花兒,姹紫嫣紅,而更爭奇鬥豔的是那一個個努力表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麵的雌蟲們。


    斐言之抬了抬眼,召來了侍從。


    而此刻花園裏的雌蟲們也發現了站在窗口的小雄子。


    白色的宮殿打開了一扇窗,四周是蜿蜒爬滿了綠色的植物盛開著朵朵紫色的小花兒,晨曦的陽光落了下來,柔軟的停留在他的身邊,小雄子安靜的站著,栗色的發絲柔軟又溫暖,長長地睫毛微微扇動像是安靜的神子注視著人間。


    這樣一個雄子。


    如果能夠得到他的青睞,為他孕育子嗣那該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雌蟲裝作沒發現的模樣經過窗口前的那條鵝卵石小道兒,然後無意間的回頭,看到小雄子露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


    斐言之看著第六個同樣套路的雌蟲,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


    姍姍來遲的侍從終於叫來了大總管,斐言之啪的一下關了窗。


    身為珍貴的雄子原主還沒有成年,自然也沒有搬出皇宮,至於為什麽不用光腦。


    因為二皇子所在的宮殿被要求杜絕一切信息設備。


    “殿下。”


    大總管彎腰行了一個紳士禮,他是個上了年紀的雌蟲,穿著燕尾服,戴著白手套,頭發花白,目光慈祥,像極了西方那些大家族裏的完美執事。


    斐言之伸手拽了一片不知道什麽悄悄探頭的綠葉,在蔥白的指尖碾了碾。


    “讓他們都走吧。”


    “殿下,根據預測距離您的成婚禮隻有三天了。”


    大總管目光慈祥的看著斐言之,完全不覺得他這樣耗費人力物力的胡鬧有什麽不對。


    嫩白的指尖被綠色的汁液浸染,斐言之深呼一口氣,眉宇間的褶皺更深了。


    “我知道,去安排吧。”


    大總管擔憂的看著他,最終還是照做,行了紳士禮退下:“是,殿下。”


    斐言之低頭看著自己被碾的泛紅的指尖嘴角抽了抽,這麽嬌弱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壓過手撕鐵皮,蟲態橫渡星河的雌蟲的,躺平都不行吧。


    258:[宿主加油,奧利給,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斐言之:“……閉麥,謝謝。”


    258:[我不,我……嗚嗚……]


    垃圾宿主,把禁言給我解開。


    斐言之拍了拍手,對此充耳不聞,想了想讓人找出了光腦。


    258隻是一個初級係統,權限不多,連表現也跟個傻子差不多,斐言之覺得這玩意如果以後不升級估計也就這樣了。


    光腦是一個圓形的玻璃球,不大,材質像是玻璃,但很輕。


    網絡,永遠都是了解一個世界最快的方式之一。


    而此刻雌蟲們已經得到了來自大總管的通知,很遺憾,他們中並沒有能夠幸運到得到小雄子垂青的蟲。


    傷心,沮喪。


    其中有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的得意。


    “我就知道自己選不上,用光腦拍了照片。”


    旁邊的蟲聽到立刻聚了過來。


    “真的假的,進去的時候不是要過安檢嗎,你怎麽把光腦帶過去的。”


    “那有啥,我有朋友在皇宮裏,我用他的拍的。”


    “我也要,不然我就把你曝光。”


    “給我一份,你知道二皇子最討厭這些。”


    蟲:“……%$#%##$”夠狠。


    迫於無奈,雌蟲屈服了,含淚把照片交出去。


    帝國皇室共有兩個雄子,大皇子斐濟,二皇子斐言之。


    身為默認的皇室繼承人,斐濟雖然不是經常出現在公眾場合,但大眾看到的照片也不少,唯獨二皇子,連宮殿都遵循著古老的方式,禁止一切電子設備,別說是照片了,蟲們連他的傳聞都知道的不多。


    前一個還是他的婚約對象巴塞卡·安明君戰死,新的雌君人疑似改為帝國戰神巴塞卡·安明輝,但這也隻是疑似,誰不知帝國大皇子斐濟和軍部明珠的緋聞由來已久。


    這次突然放出消息,不知道多少蟲打算來撞大運的,可惜,真的一個都沒選上。


    意料之中的事兒。


    還得了一張照片簡直是意外收獲。


    隻是……


    宮殿內,斐言之打著收集資料的名義在網上衝浪,然後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帖子。


    #帝國的聖玫瑰——二皇子斐言之。#


    斐言之:“……”


    他哪裏像是玫瑰花了。


    順手點開帖子,他沉默了。


    一張高清圖片大屏呈現了出來。


    晨曦的陽光落下,少年有著一頭柔軟的栗色碎發,穿著一身白袍,勾著金線,赤著腳踩在暗紅色的長毛地毯上,長長地睫毛像蝴蝶在眼瞼下落下一片的陰影,在他的周圍窗口上是綠盎然的生命夾著幾朵怒放著的紫色小花。


    溫柔聖潔的小王子,如同站立蟲族至高的殿堂。


    帝國的聖玫瑰。


    貌似,還真的沒什麽問題。


    斐言之:[二五仔,我帥不帥。]


    258(翻白眼)一邊偷偷摸摸,狗狗碎碎看著係統空間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照片一邊毫不留情的杠:[臭不要臉,你猜他們看著你的時候,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黃色廢料。]


    斐言之:“……”


    謝謝,不想知道。


    而與此同時,軍部。


    安明輝再次將一個士兵打趴在地上,掀起一陣的塵埃,那蟲爬了幾下都沒爬起來,最後徹底躺平了。


    軍部的明珠,可真是個怪物。


    巨大的校場,除了中央站的筆直的安明輝隻剩下周圍一圈人的哀嚎聲。


    他低著眼活動了一下手腕,冰冷的吐出了兩個字:“繼續。”


    一旁的副官默默吞了吞口水:“下一個誰,繼續。”


    死道友不死貧道,怪不得我了。


    看著遲遲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還默默拖著身體往後退的蟲,副官嘴臉抽了抽。


    和將軍陪練,那不是找抽嗎。


    安明輝冷峻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無形的氣勢壓的蟲頭都抬不起來。


    “我去,這是,二皇子?”


    突然,一聲壓低了嗓音的驚呼聲響起。


    副官連忙打開光腦,果然是那個帖子,而且已經爆了。


    #帝國的聖玫瑰——二皇子斐言之。#


    安明輝沒有任何的反應,他沉默著抬腳離開校場,副官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低頭看著帖子其中的一句話。


    “…之前收到消息,二皇子要挑選雌侍……”


    那麽……


    將軍呢。


    別人不知道,他們還不知道,二皇子斐言之和他們將軍已經定下了婚約,就等二皇子成年了。


    現在這又是什麽意思,公開打將軍的臉?


    士可忍孰不可忍,但是……


    看著這張照片,副官可恥的在內心原諒了那麽一丟丟,他還是個未成年的雄子呢,不過是胡鬧了一點。


    而在蟲族像副官這樣想法的蟲不在少數,甚至有不少蟲認為安明輝不知所謂,這樣身份高貴的雄子,合該永永遠遠被捧在手心裏,別說是幾個雌侍了,就是成百上千的雌奴也有的是蟲擠破頭。


    而此刻,軍部辦公室內,安明輝坐在椅子上,麵目冷峻。


    他驅動著手指打開光腦,指尖猛的一抖。


    帝國的聖玫瑰……


    雌侍……


    修長的手指猛地握緊,修剪圓潤的指甲嵌入掌心,一縷縷月牙型的血絲出現在掌心,可他的主人卻毫不在乎。


    身為雌蟲。


    他很早就想過這一天。


    蟲族本性對雄蟲的占有欲根植於骨髓中,身為巴塞卡家族的最優秀的雌蟲,他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的雄主除了他之外還擁有別人。


    所以,他從意識到這件事開始就努力的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拒絕婚姻,因為他從未想過能夠獨占一位雄子這種奢侈的事,所以當初二皇子斐言之的婚約才落在了安明君的身上,他已經打算一輩子為軍部獻身。


    可是……


    安明輝斂眉,連那如同鑄銀一般流淌著月華的銀發都似乎黯淡了下來,斐言之,你為什麽招惹了我,又不要我了。


    讓我占著你雌君的名義,卻連你的成婚禮都不願意要我。


    寂靜的辦公室裏,安明輝依舊坐的筆直盯著張照片,可那雙淺灰色的瞳孔裏卻在微微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抿著唇關掉光腦,抽出一旁的紙質文件。


    墨色的鋼筆點落下,而他的主人卻毫無察覺。


    哢噠。


    筆尖再一次斷裂。


    安明輝麵無表情地把筆丟進垃圾桶,抽出一支新的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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