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累了,小夜希望你能聽進去奶奶的話,你是咱顧家的獨苗,也是爺爺奶奶的親人。”奶奶神情已經變得恍惚了,隨後踉踉蹌蹌的走進裏屋。


    此刻的我一陣心痛,完整的家,竟然在幾天之內支離破碎了,我最親近的人也因為我走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


    可是自我責備又有什麽用,我還能挽回什麽,爺爺至死都不願意告訴我是為了我而死,爺爺到現在也不願告訴我,我是家裏的掃把星。或許因為奶奶今天傷心過度了,才把事實告訴我,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事實了。


    我看著滿是腳印的院子,整個人愣愣的坐著,我好像看到了小時候,我在院子裏翻跟頭的場景。


    我看到爺爺拿著做好的木劍在我麵前炫耀,我抱著爺爺的腿,稚嫩的聲音大喊著“爺爺,我要,我要玩。”


    “小夜,給你。”


    “謝謝爺爺……”


    “你爺倆快來吃飯,別玩了。”


    “奶奶你做的魚真好吃……”


    我好像又看到了爺爺帶我去看鄰村唱的大戲。


    “爺爺,那是孫悟空嘛?”


    “是啊是啊,孫悟空可厲害了,能七十二變呢,還會翻跟頭,能翻十萬八千裏嘞。”爺爺那寵溺的聲音,好似在我腦海裏響起,我看到爺爺摸著我小時候的頭。


    “爺爺我也是孫悟空。”我做了一個表情,想表達我和孫悟空很像。


    “哈哈哈哈,我的小夜是孫悟空咯,是齊天大聖咯。”


    我又看到了爺爺那次帶我給別人看風水的場景。


    “小夜,乖乖戴好項鏈哦”說完爺爺把項鏈跟我戴了上,我一邊笑著說好,一邊摸著爺爺的胡須,還在感慨爺爺的胡子為啥這麽紮人嘞。


    “哈哈哈,長大了,咱小夜也會有的。”


    “不要不要,小夜不要胡子。”我天真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


    此刻我的眼前模糊了,臉上的淚痕又更加深了,我緩緩從凳子站了起來。


    我走出第一步,我看到小時候的我從我眼前跑過去。


    “爺爺,爺爺,嗚嗚嗚嗚……”我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來。


    “我的乖孫子,怎麽摔倒了,爺爺來了,來了。”爺爺笑著把我扶了起來,還拍了拍我屁股上的土。


    我又邁出一步,我看到,爺爺正在打小時候的我。


    “小兔崽子,誰讓你打他的?”爺爺帶有些許怒意的對我教育道。


    “他先罵我沒爹沒媽,嗚嗚嗚嗚。”我哭著,鼻涕都流到嘴裏了,一邊擦一邊哭,嘴巴張得大大,生怕爺爺聽不到我的委屈。


    “小夜乖,爺爺不對,爺爺不該凶咱小夜,爺爺錯了。”爺爺一愣,才知道自己教育的太嚴重了,隨後拿出一顆糖,我也是被糖吸引了,不一會就不哭了。


    “乖孫子就是好哄啊……”


    我又走到了堂屋門口,看著院子,我看到了,爺爺正在和我講故事。


    我坐在爺爺身邊,奶奶也在我的身邊,爺爺講,奶奶給我吃的,我也是一邊聽,一邊吃。


    “從前有個小孩,他不聽話,有一次跟著大人進山裏,因為淘皮走丟了,然後他在林子裏邊哭邊走,後來啊他遇到了漂亮姐姐,那個漂亮姐姐,把他送回家了……”爺爺饒有興致的講。


    “爺爺,我也淘氣,我有沒有漂亮的姐姐啊?”我瞪大天真的眼睛看著爺爺。


    “哈哈哈,我的小夜這麽可愛,以後一定會有漂亮的媳婦的……”


    “好耶好耶……”


    我忍不住對著空蕩蕩的院子笑了笑,當我緩過神,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幻想的。


    “爺爺,你有孫媳婦了,她叫伊若鑫,我會好好愛她的。”我忍不住開口說道,好似我在替那時候的自己向爺爺報喜,想讓他更加高興。


    “爺爺,一路走好。”


    我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也知道了爺爺一直不願意告訴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我的父親和母親的事,我並沒有像爺爺害怕的那樣,可能爺爺的死,給我帶來了改變,我不能再撒潑,因為爺爺不能再袒護我了……


    我應該擔任家裏的事,擔起爺爺留下的責任,保護好我的奶奶,守護好我的家。


    一夜過後,我坐在門前,死死盯著院子,一晚上都在回憶裏,不知笑了多少次,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就這樣煎熬的一夜度過了。


    第二天我也沒閑著,短暫休息後幫奶奶完成爺爺的喪事,一直到第三天中午,才終於把爺爺喪事辦完。隻有在幹活的時候,才能放下思念吧。


    在過程中,我才看到白洋給我的通話記錄,打電話的時間是那天我回到道觀的時候,那時我好像在睡覺,沒有聽到白洋的電話,再有一次是我遇到紅衣厲鬼的時候那時候打的電話,可是我知道那時候我手機沒信號,根本沒有顯示。


    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我錯過了白洋的電話,而也是在那天我的爺爺突然去世。


    “小夜,這兩天忙你爺爺的事,累壞了吧。”奶奶給我夾了菜,放在我的碗裏,隨後關心道。


    我連忙搖了搖頭,說不累。


    “小夜,今天你就回去吧,喬道長肯定著急了。”奶奶看我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忍不住笑了笑。


    其實在昨天我就跟奶奶解釋我這次怎麽出來的,也告訴奶奶師父有事外出了,兩天都不回來,估計今天也該回來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回到了道觀。


    “奶……”就當我想要開口說話,我的口袋一陣震動。


    我一隻手拿著筷子,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拿出我的手機,一看打來的是一個陌生電話。


    我皺了皺眉頭,隨後看向奶奶,奶奶示意讓我去接,我也是起身,離開了飯桌。


    “顧千夜你還沒回去嗎,師父找你呢,跟我打好多電話了,不是我說,你電話號怎麽這麽難找。”打來的正是我的師姐一橙,剛打來就對我一陣埋怨。


    “一橙我馬上回去。”我也沒有過度搪塞,看來師父有急事,否則不會這麽著急找我。


    “好,我明天回去,你先回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一橙似乎聽出我的語氣有些不正常,也猜到我遇到了傷心事,沒有多說什麽。


    隨後掛斷電話,我也來到了奶奶身邊,開口對奶奶說。


    “奶奶,師父找我,今天下午我就回去。”我蹲下身子,緊挨著奶奶。


    “好,回去,回去奶奶就放心了。”奶奶輕輕撫摸我的額頭,像小時候一樣。


    “小夜,昨天整理你爺爺的東西的時候,找到了你爺爺的一本書,這本書是你爺爺最喜歡的一本書,如今小夜也拜師了,這本書更適合小夜,你奶奶我就自作主張把你爺爺這本書給你,我想你爺爺也不會不同意的。”說完,奶奶從她身邊拿出來一本書。


    一本書隨後赫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書皮很是老舊,連書麵的文字都看不清了,褐色的顏色,無不詮釋它的老舊。


    我連忙接過書,翻了一頁,才發現上麵寫著一個名字“顧淼”。


    但是字跡我認得,是爺爺的字跡,這本書難道和父親有關?我心裏油然而生多了份疑惑。


    每當翻一頁,都有老舊書自帶的香味傳來,而我才發現這本書竟然是道術合集,然而也不止有道術,還有如何修道,怎樣克製自己的癡,嗔,貪,惡,厭,忌等等,而且甚至每一句話都留下爺爺的筆記,甚至每一個字都有爺爺的筆記。


    我不知道爺爺翻過多少次,但是我知道爺爺肯定熱愛它,我欣然把書放在胸前,此刻就好像爺爺在我身邊一樣,讓我感受到安心。


    後來,我和奶奶也是聊起爺爺為什麽癡迷道術,還有怎樣學習的風水,都和這本書有關,奶奶又說,爺爺曾經把這本書給父親,可是後來父親也留下了這本書,一直以來師父都保留著他,或者因為熱愛,或者因為思念父親。


    隨後又聊到我的身上,一中午在歡聲中度過,也讓我忽然輕鬆,忽然的慰藉。


    下午和奶奶告別,我便回道觀,我心裏想著一定要問清楚,師父有什麽事瞞著我,還有為什麽要答應爺爺給我續命,續命術是禁術,我不相信師父隨隨便便就使用禁術,而且禁術也不是隨隨便便學的,在哪學都是問題。


    我回去也沒再走那條近路,那條近路也不是路,路程雖短,但是太過於難走,時間用的也不比好路短。


    我打了一輛車,一直把我送到山下。


    等我爬上山,來到道觀的時候,天也到了黃昏。


    剛來到道觀,我心裏忽然之間難受了起來,我不知道如何麵對師父,怎樣去麵對他,爺爺的死和他有著關係,我內心也滋生了恨意,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進入道觀,我便看到師父正在打坐在台階上,他的雙手掐指,放在腿的兩邊,閉著眼睛,胸脯有規律的一收一放。


    “千夜,你回來了。”師父沒有睜開眼,聲音從師父的嘴裏傳了出來。


    我先是一愣,隨後開口回答。


    “回來了師父……”


    “你回家了嗎?”師父緩緩睜開眼,看向了我,麵無表情。


    “回去看看爺……爺爺和奶奶。”提到爺爺不禁哽咽了一下。


    “你難道沒有想對我說的嗎?”師父看著我淡淡的說道。


    可是此刻我看到師父的態度,內心已經怒火中燒了,要不是爺爺對他敬重,否則就衝他的無關事事的態度,我就開始朝他罵了過去。


    “沒……沒有。”我攥緊拳頭,死死盯著師父。


    “難道你爺爺死了,是一件小事!”師父態度變得強硬了,我一聽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卑鄙!”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說出這兩個字,看著師父無關緊要的模樣,我此刻認為他和操控鬼嬰的幕後黑手沒什麽兩樣,而我的爺爺就是老李司機,我就是鬼嬰,命運此刻竟然如此的相似,難道做道士的都是這種貨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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