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升起,大隊部聚著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眼看時間不早了,有人不滿嘟囔了起來。


    “嘿,書記家的小閨女該不會又睡過頭了吧,咋還沒來呢,這太陽都要升起了~”


    這人話音剛落,李玉婷風風火火跑進了大隊部。


    因為跑太快了,紮的鬆鬆散散的麻花辮一翹一翹的,在身後直直追著她。


    “來了來了……”


    她嚷了一嗓子後,兩三下把手裏半個白麵饅頭一股腦塞嘴裏,含糊不清開口。


    “不好意思哈,我來晚了~”


    說這話時,李玉婷是有些心虛的。


    昨晚躲被窩裏,用手電筒偷偷看了半宿的書,一時不察又睡過頭了。


    而且這一次,耽擱了這麽多人的時間,她臉皮再厚,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


    麻溜打開放農具的倉庫大門,拿起紙筆開始工作。


    被耽擱了時間,好些人心裏雖然不怎麽舒服,可人家是村書記家的寶貝老來女,即使心中很不滿,也敢當麵表露出來。


    那些圓滑的嬸子還笑著說了聲沒關係,然後才排隊領工具一一離開。


    等走遠了些,確定李玉婷聽不到,她們才小聲嘀嘀咕咕了起來。


    “這都十七的大姑娘,懶出骨頭來了,幹這麽輕省的活還天天遲到,也不怕嫁不出去。”


    “這樣的懶婆娘,誰娶了誰家倒黴~”


    “書記家就慣著吧,也不怕砸手裏……”


    以往,李玉婷雖也遲到,可家裏都會派人先幫忙過來派發農具的,耽擱不了大家的時間。


    今天竟然沒有派人先過來,讓她們等了好一會,浪費時間,要知道,晚去了,想要拿到相同的工分,那就得多賣點力,隻會更加受累。


    這些人的不滿李玉婷能猜到,畢竟領農具時,好些人雖然在笑,可白眼都暗戳戳上天了。


    她自知自個理虧,沒有說什麽。


    一一派發農具登記好,等長長的隊伍沒了,她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總算把人都打發走,不用再看白眼了。


    要是以往,被這麽多白眼戳,李玉婷已經炸毛了。


    可這一次,家裏人忽然不幫她先頂著,讓這些人在這等她浪費了時間,她沒那個底氣和人剛了。


    腦海裏,想起起床後,老娘提溜著她耳朵說的話。


    “以後自個的工作自個做,別想著家裏人再幫你先頂著,是大姑娘了,再不注意點名聲,砸老娘手裏就不好了,今天沒特意叫你起床,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你立馬洗漱吃飯過去,好好看看,人家對你是什麽態度,要不是你老爹是村書記,你恐怕要被指著鼻子臭罵了……”


    那時李玉婷腦子還混混沌沌的,完全沒睡醒。


    打了個哈欠,迷茫來了一句。


    “好困,我再睡會~”


    再然後,她就被她老娘給打了,還很羞恥的是被打了屁屁,真打的那一種。


    趁著四下無人,李玉婷暗戳戳揉了揉還有些火辣辣的屁股。


    老娘還真的下狠手啊,老疼了~


    “同誌,在幹嘛呢!”


    林天寶在好些村民來大隊部後,就睜開眼睛往大隊部看,生怕會錯過墨染的身影。


    隻是讓他失望的是,那些人都走完了,他還是沒能看到那道令他魂牽夢繞的倩影。


    四下無人後,看著李玉婷那白白嫩嫩的臉蛋,他眼中有邪光閃過。


    沒想到,村裏竟然能有姑娘養得和城裏那些知青一樣,白白嫩嫩的。


    加上麵容清秀,這算是頂好的貨色了,要是順回去,肯定能大賺一筆。


    在李玉婷風風火火出現時,林天寶就注意到了她。


    那時礙於人多不好下手,他就耐著性子沒有現身。


    除了留意後來陸陸續續的人有沒有墨染外,剩下的眼神,他就都落在李玉婷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眼中的惡意藏都藏不住。


    漸漸的,村民陸陸續續走了,眼看應該不會再有人過來了,林天寶再也按耐不住下了樹。


    剛走進大隊部,他就看到小姑娘在那揉屁屁,那樣子莫名可愛極了。


    心中泛起了越發邪惡的念頭,悄然大步走近。


    李玉婷還在感歎自家老娘變了,竟然真用力打她,結果,冷不丁的一道聲音嚇了她一大跳。


    一抬頭,看清來人的臉,她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和警惕。


    林天寶,和她同歲,讀過同一間小學,不過不同班。


    不過這家夥惡劣的事跡全校皆知。


    他仗著長得比同齡人高壯,老是欺負班裏的同學,甚至連老師都被他給欺負哭過。


    學校裏的同學幾乎都知道林天寶的惡劣,遇到他,都會遠遠繞開走。


    李玉婷之所以那麽厭惡看到眼前這人,是因為她無意中看到過,這家夥竟然把手伸進一小女孩的衣服裏,滿臉的猥瑣笑容。


    她氣不過去跑去推他,他竟然也想把手伸她衣服裏。


    當時她都要嚇死了,害怕之下跌坐在地,剛好摸到地上有塊石頭,她想也沒想拿起就往林天寶的臉上掄去。


    血立馬冒了出來,她以為自己殺人了。


    那時也才十一歲,她嚇得哇哇大哭,驚動了學校的老師和許多同學。


    最後,這事也驚動了家長,老林家撒潑打滾的,訛了家裏不少的錢。


    後來父母怕她會被林天寶報複,就給她托關係到鎮子上讀書了。


    到鎮上讀書後,她很少回村裏了,大多是父母和哥哥們抽空輪流到鎮上親戚家看望她。


    時不時的,他們會提一兩嘴當年的壞種林天寶。


    最近回家後她才知道,當年她砸的石頭,給林天寶眉骨邊緣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疤痕。


    當年老林家借此又鬧了一出,又訛了家裏好幾塊錢呢!


    李玉婷都要氣死了,當年是林天寶不懷好意在前,她砸人也是出於自保,這些人沒臉沒皮訛了一次又一次,簡直惡心人。


    她想過去老林家鬧,可被父母說的話給嚇到了。


    他們說,林天寶如今成了鎮子上出了名的混混,打架鬥毆,偷雞摸狗樣樣精通。


    這樣的人壞到骨子裏了,遇到都恨不得躲著走,哪能主動往上湊。


    這還不是李玉婷最怕的,讓她最怕的,是老娘最後的一番話。


    她說。


    “林天寶整天和那些寡婦小媳婦眉來眼去的,這樣不正經的人,遇到都要躲遠點,可不能往前湊,我家閨女那麽漂亮可愛,被惦記上就不好了~”


    老父親在一旁搭腔,生怕她衝動主動送上門似的。


    “你娘說得對,林天寶小時候都那樣壞,你以為長大後他能是講理的好貨色嗎,以後遇到了,有多遠就躲多遠,警惕著點……”


    父母也是說到做到了,好幾次,李玉婷和老娘到鎮上供銷社買東西,就遇到過林天寶。


    第一次遇到時,李玉婷還沒認出林天寶來,畢竟多年未見了,人的容貌早就發生了變化。


    可她娘認得啊,林天寶是林婆子的親外甥,時常被塞到林婆子家吃飯。


    隔段時間就能見上幾麵,認不出才怪呢!


    於是,李玉婷就被她老娘猛地扯住,做賊一樣躲躲閃閃。


    “別過去,那有林天寶~”


    隻一句話,就讓當時的李玉婷呆愣住了,直到被扯著走遠,她還是沒能回神。


    “娘,有必要這樣躲著他嗎,我們又沒欠他的~”


    回過神,李玉婷哭笑不得來了這麽一句。


    換來的,是老娘的一記白眼。


    “你懂什麽,這種人,能不挨近就別挨近,你沒發現他眼睛總是往年輕女孩身上黏嗎,肯定沒憋好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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