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於有些人來說,就是一個不眠夜。


    此時除了村東頭小樹林熱鬧之外,在一個破敗的茅草小院子裏,同樣尤為熱鬧。


    李二爺才剛哆嗦著躺下,就捂著肚子又一次哎呦哎呦的往後院的茅坑跑去。


    邊跑還邊低聲咒罵著什麽~


    被吵醒的羅婆子見他都跑好幾趟茅坑了,撇撇嘴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


    讓這老頭子吃獨食,活該拉肚子。


    這麽久沒吃肉還一頓造了兩斤大肥肉,真是白瞎了那兩斤肥肉了,都拉坑裏去了真是浪費~


    讓勻些出來熬油偏不聽,死老頭拉死算了……


    羅婆子怎麽想的李二爺不知道,此時他正哆嗦著腿蹲在茅坑上,霹靂啪啦一頓聲響過後,他嘴裏又低低咒罵了起來。


    “肯定是死老太婆沒把肉洗幹淨,害我拉肚子,死老太婆肯定是故意的,真是最毒婦人心,……”


    罵罵咧咧蹲完茅坑,他腿都是打著顫的。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跑茅坑了,之前吃肉吃得多開心,如今蹲坑就蹲得有多狼狽。


    他褲頭都不敢紮了,就怕下一次會來不及解褲頭,哆嗦著腿正要出茅坑,就在這時,夜風帶著幾聲尖叫聲傳入他的耳中。


    隱約間,他仿佛聽到有人喊有鬼,聲音十分的尖銳淒厲。


    看了一眼村東頭的方向,豎起耳朵細細聽了聽,夜風似乎真的帶來了好些聲音,似乎還有女子的哭泣聲,李二爺嚇得手一抖,腿一軟一屁股坐下。


    “哢嚓”一聲,木板斷裂,李二爺都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掉了下去,不過還好他胡亂巴住了邊緣,沒有完全掉下坑裏。


    他試著往上爬,隻是拉了一晚他早就虛脫了,力氣不夠爬不上去。


    “死老太婆,救命啊!”


    怕掉下去會被淹死,他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羅婆子差點又睡著了,被這淒厲喊聲一刺激打了個顫完全清醒。


    以為聽錯了,豎起耳朵聽了聽,不確定喊了一句。


    “老頭子,是你在喊我嗎?”


    李二爺險些被熏暈了,死死咬著牙巴著邊緣不讓整個人掉入糞坑裏。


    聽到屋裏羅婆子的問話,罵道。


    “死老太婆快點出來,我要掉坑裏了,快把我拉上來,快點~”


    羅婆子聽到這話一咕嚕下了床。


    哆嗦著手找到煤油燈點上,她這才出了屋子往茅坑的方向走去。


    李二爺見她來了,罵道。


    “月光那麽亮你浪費煤油幹嘛,敗家娘們,把油燈熄了再來拉我上來。”


    羅婆子腳步頓了一下,她想說點個油燈她才能看得清,不過怕被打,還是乖乖把油燈給吹滅了。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圓,大地裹上了銀衣似的,朦朧中帶著清冷,四周的一切的確都被清冷的月光照得很亮,隻是年紀大了,羅婆子眼前還是一片模糊,隻能隱約看到茅坑邊緣有道黑影。


    “老頭子,我給根竿子扯你上來……”


    說著,她摸著黑找來了根竹竿,然後就往茅坑裏的黑影伸去。


    李二爺本來死死抓著邊緣等待救援的,被竹竿一捅腦門,哎呦一聲手一鬆,“噗通”一聲真掉進了坑裏。


    聽到動靜羅婆子急了,“老頭子你怎麽啦,說句話呀,拿到竿子了沒~”


    說著忍著臭味,還伸頭湊近往坑裏看去。


    沒看到巴在邊上的人影了嚇了一大跳,隱約間看到有什麽在坑中間撲騰,急得她把竹竿往那撲騰的黑影伸去。


    “老頭子快點抓住竹竿,我拉你上來~”


    這茅坑是按村裏給的標準挖的,挖得有點大,有點深,本是為了給村裏的作物多存些肥料,隻是如今,這成了一個吃人的怪獸,似要將李二爺吞沒。


    李二爺撲騰著手,才讓自個能伸出個腦袋呼吸。


    鼻尖都是那些一言難盡的氣味,他沒忍住吐了,結果一吐,身子就穩不住了,直直往下墜。


    就在他以為命要交代在這裏時,一竹竿敲了他腦門一下,腦子嗡嗡的,耳邊傳來了羅婆子那大嗓門,他來不及多想手一伸下意識抓住了竹竿。


    求生本能讓他死死抓住竹竿後就想往上爬,身子穩住了,他緊咬牙關死死閉緊了嘴巴。


    “老頭子,你快點巴著邊緣上來,我力氣不夠了~”


    羅婆子一手死死抓住竹竿,一手死死抓住茅坑邊緣的木頭,才防止自個也被拉下去。


    她想把人直接拖上來,奈何是真的不夠力氣,雖然她也常年幹農活有把子力氣,可畢竟年紀大了,李二爺雖然瘦 可高啊,實在拉不動了她才著急讓人自個扒著邊緣借力爬上來。


    李二爺很想罵人,隻是滿臉髒汙他不敢張嘴。


    忍著想吐的衝動,他一手扒著邊緣,一手拽著竹竿往上爬。


    一番折騰下來,等他爬上了糞坑,人差點就虛脫沒了。


    就在剛剛,他用力爬坑時,屁股一頓劈裏啪啦的就是一陣釋放,反正滿身都是了他也就沒再管。


    如今上來了,他吐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羅婆子看著他都嚇傻了,呆呆站著都忘記了反應。


    借著月光,她似乎看到李二爺身上滿是白色蠕動著的東西。


    因為看得不太真切,才會感覺尤為嚇人,羅婆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那些到底是啥玩意,就那樣呆呆看著。


    “死老太婆,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點弄水給我洗洗~”


    吐完了,見羅婆子還站著不動,李二爺沒忍住大罵出口。


    一張嘴,仿佛有什麽東西爬進了嘴裏,他又沒忍住一頓的吐。


    這邊動靜鬧得有些大,隔壁幾家都被吵醒了。


    有個“好心”的大娘被吵醒後,以為隔壁家李二爺又打人了,怕會鬧出人命摸著黑來悄摸看了一眼。


    “夭壽啦,李二爺掉糞坑裏了,粘了滿身的蛆。”


    大娘嚎了一嗓子轉身就跑,還邊跑邊吐。


    這一眼,成了這大娘最後悔的選擇。


    李二爺:“……”


    要死了,晚節不保了。


    掉坑裏的事被隔壁馬大嘴看到了,他能想象得到,明天他必定就是紅旗村的“風雲人物”了。


    李二爺邊吐邊哭,見羅婆子還愣著沒動,怒罵道。


    “死老太婆,耳聾啦,快弄些水出來~”


    他這一聲吼,終於把被嚇到的羅婆子的魂給喊了回來。


    一回神,羅婆子“哇”的一聲也吐了。


    之前沒人提醒,她還沒反應過來那些蠕動著的是什麽,被隔壁馬大嘴一吼,她反應過來了。


    想起李二爺此時滿身都是汙穢之物,她黃膽水都吐了出來。


    隻顧著吐,她哪還有空打水過來。


    李二爺惱了,一咕嚕爬起來就往羅婆子身上撲去。


    “嫌棄我臭是吧,那就一起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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