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楊曉華故意挑撥,她問的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對當前的社會來說,子嗣的存留,才是一個家庭得以延續的根本。


    如果連‘根’都舍去,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聽楊曉華這樣問,李秀娥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無奈。


    她是鄉下來的不假,但腦瓜子活泛著呢,能分得清孰輕孰重。


    “老嫂子,這你們就想多了。”


    老嫂子是李秀娥對楊曉華的稱呼,也是當下比較常見的稱呼之一,通常是年齡相仿的老一輩之間用。


    聽到李秀娥這樣稱呼,楊曉華也沒覺得不對勁,語氣裏反而有了幾分好奇。


    “大妹子,你這是......”


    親孫子跟了兒媳婦的姓,這都不在乎?


    楊曉華和其他人都有不解的時候,李秀娥這才笑著解釋原因。


    “我和親家兩口子有約定,等將來兩個孩子結了婚,生的男孩一邊一個姓。”


    “如今這樣,算是完成我們共同的心願了。”


    “再說,不管孩子是姓淩還是姓衛,不都是我的孫子?”


    對於孩子隨誰的姓,李秀娥還真沒有太大的看法。


    血緣關係就放在那裏,可不是姓什麽就能改變的。


    李秀娥說的坦然,倒讓楊曉華幾人不好意思,還真是她們想多了。


    “大妹子,還是你看得開,是你說的這個理。”


    “姓什麽無所謂,隻要身上留著咱們老一輩的血,就都是咱們家的孩子。”


    聞言,李秀娥頻頻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


    ......


    說起楊曉華,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早些年跟程大海活躍在戰場上,受過的傷吃過的苦,是現在的年輕一輩感受不到的。


    但人家從不居功自傲,戰事穩了以後,就退下來做了家庭主婦。


    要說有什麽遺憾,那就是在戰場上受了傷,沒辦法孕育後代。


    看她在家屬院閑著也是閑著,就有領導提議,讓她負責家屬院的婦聯工作。


    偏楊曉華不願意,婉拒領導的借口都是現成的。


    “我生不了孩子,上麵又不是不知道。”


    “為難我去做婦聯工作,這不是往我心窩子上插刀子?”


    聽她這麽一說,領導即便還有這個想法,也不好再去做楊曉華的思想工作。


    既然這頭行不通,那就換個方向。


    於是,剛下戰場的程大海,就接到營區的指示。


    讓他勸說楊曉華同誌,務必要出任婦聯主任的職位。


    對此,程大海的回信就更直接。


    “領導要是看我們兩口子不順眼,那我們趁早回老家算了。”


    “沒道理拚搏了半輩子,卻連個安享晚年的機會都沒有。”


    程大海這番言論,可是把領導氣了個仰倒,就此打消了讓楊曉華出任婦聯主任的打算。


    這安穩的日子還沒過多少年,又因為程大海升任副旅長,楊曉華隻能被動出來走動。


    當然,來參加滿月宴可不是被動的。


    初一見到淩衛國,楊曉華就很看重這個小夥子,覺得有點程大海年輕時候的影子。


    人有衝勁,有幹勁,還有腦子,正是前線部隊欠缺的好苗子。


    所以,才入伍一年的淩衛國,就去了前線,開始了那段火與血的洗禮。


    直到戰事結束,淩衛國又回到了程大海麾下,才有了後來的那些故事。


    今天來參加淩衛國兒子的滿月宴,不是程大海要求的,而是楊曉華自己願意來。


    她很想見一見淩衛國的家人。


    看看是什麽樣的母親,能教育出這樣出色的兒子。


    也想見一見淩衛國的媳婦,看看是多麽出色的女同誌,才能馴服這頭孤狼。


    眼下聽到李秀娥的言論,楊曉華才更為震動,果然是虎母無犬子。


    有這樣眼界開闊的長輩,淩衛國能有今天的成就,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淩衛國的媳婦,確實如她所想,是個美麗且落落大方的孩子。


    要是衛詩雲知道楊曉華的想法,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在原書裏,楊曉華這個人物根本沒出現過,他們一家隻有程大海出過幾次鏡。


    不過,能有現在的相處,又怎麽不是一種劇情的突破。


    ......


    李秀娥和楊曉華聊天,都覺得對方比較合胃口。


    既然能說到一起去,聊天的內容就五花八門起來,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度很熱鬧。


    看見她們聊的開心,坐在邊上的王小草幾人也沒閑著,把帶來的滿月禮打開。


    “妹子,這是我給兩個小子做的小衣服。”


    “她做的是小鞋子,我就做了小褂子,你可別嫌棄我手藝活不行。”


    說這話的時候,王小草指了指坐在一邊的孫玉瑚。


    都是玩的好的,準備滿月禮的時候,兩個人也是商量了好多次。


    最後才確定下來,一個人做虎頭鞋,一個人做小褂子,寓意也是極好的。


    見王小草指到她,孫玉瑚也把準備好的包袱打開,露出了小巧可愛的兩雙虎頭鞋。


    正和李秀娥說話的楊曉華,餘光瞥見幾人拿禮物,也湊過來圓了熱鬧。


    她是個手藝不精的,除了早些年拿砍刀木倉,唯一會的技能就是做飯,雖然味道不咋地。


    為了準備滿月禮,專門去找了認識的老師傅,出錢出票出材料讓人家做了兩身小衣服,這次滿月宴就帶著來了。


    “我這人手藝粗糙,做針線活實在是費勁。”


    “就這兩套小衣服,還是托人做的,詩雲丫頭可別嫌棄。”


    人家能來參加滿月宴,都是看在淩衛國的麵子上,衛詩雲萬萬不敢有什麽想法。


    針線活這種東西,手巧的人一學就會,譬如王小草,李玉華和李秀娥幾人。


    至於衛詩雲和楊曉華,基本屬於同一類型,沒啥針線活的天賦。


    一個是玩刀木倉出身,手藝活算是落下了 ,至於另一個,原世界根本沒有見到這這種技能,就更談不上會不會了。


    這會兒見楊曉華客套,衛詩雲伸手和楊曉華握了握,算是達成了共識。


    “嬸子,我和你一樣,一點針線活的技能都沒有掌握!”


    被衛詩雲拉住的時候,楊曉華還有點不解,拉她手是什麽意思。


    等聽了衛詩雲的解釋,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哈哈哈,不會針線活又沒什麽大不了。”


    “外麵多的是手藝人,咱也不怕穿不了衣服。”


    曬衣服的環節過去以後,衛詩雲的炕頭被占去了不小的空間。


    兩個躺在一旁的小家夥,可能也感受到了大家的好意,露出了無齒的笑容。


    “咯咯咯”


    “咯咯咯”


    清脆的小聲調,也是滿月宴結束的尾音。


    來參加滿月宴的人要走的時候,李秀娥把之前特意留出來的肉菜,用大碗一裝就遞了過去。


    “你們是吃飽了,家裏人肯定還餓著肚子。”


    “別嫌棄是剩菜剩飯,拿回去給家裏人嚐嚐。”


    知道這是淩家人的心意,大家夥也沒有客氣。


    把大海碗往衣服裏一塞,趁著夜色就回了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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