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宣維鬆,簡單梳洗以後,重新換了一身軍裝,才轉身出了宿舍。


    下一站要去的地方,是開在家屬院的供銷社。


    年三十,供銷社的工作人員還在上班,要等到晚上九點才集體放年假。


    買完上門禮物,宣維鬆加快腳步去了淩家。


    ‘咚咚咚’


    ‘咚咚咚’


    正在正屋客廳擺放碗筷的淩家人,聽到敲門的響動,就知道是宣維鬆來了。


    是淩衛國去開的門。


    看見頭頂一層白雪的宣維鬆,淩衛國沒說掃興的話,讓開道讓宣維鬆進來。


    “你小子,真夠可以的。”


    “我們一家子等你吃年夜飯,真能耐!”


    麵對淩衛國的打趣,宣維鬆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兩個人進了正屋客廳,就被一股熱浪席卷了全身,周身的寒意一瞬間就消退了。


    看見宣維鬆進門,李秀娥放下碗筷就迎了過來。


    “宣同誌,快洗洗手準備吃飯。”


    “今天是年三十,咱們北方都是吃餃子,你可別嫌棄。”


    認識宣維鬆這麽久,愣是不知道人就是北方人,李秀娥這個準丈母娘也是厲害了。


    可淩大山知道啊,為了不讓李秀娥鬧笑話,就站起身接了話。


    “看你這話說的,人宣同誌就是北方人,還能不知道當地習俗了?”


    “宣同誌,快過來坐,要不然一會兒餃子冷了。”


    聽了淩大山打岔,李秀娥才記起來,他們好像是在半路遇上的宣維鬆。


    既然是順路,那指定是北方人沒錯了。


    但李秀娥可沒有不好意思,臉色依舊淡定。


    “快快快,都上桌吃飯。”


    “曉珍,你往旁邊挪一挪,讓宣同誌坐你旁邊。”


    聽到李秀娥的聲音,原本在強裝鎮定的淩曉珍,也在轉眼間紅了耳垂。


    真是親媽,這眼光也是沒誰了。


    淩曉珍正要動手轉動輪椅的時候,宣維鬆先一步放下手裏的禮物,把輪椅推到桌子的另一邊。


    等淩曉珍調整好了坐姿,才抬頭看向李秀娥和淩大山。


    “叔,嬸,我坐這邊正好。”


    “第一次上門就享用了年夜飯,也是我運氣好。”


    見宣維鬆開口打趣,房間裏氛圍這才熱絡起來。


    做了幾十年飯的大廚李秀娥,準備的年夜飯就有點豐盛。


    一盆大盤雞,一盆紅燒魚,一盆鹵豬蹄,一盆白菜燉肉,一盆韭菜炒雞蛋,外加一盆鹵下水,一盆白米飯,齊活了。


    當然,這是其他人的夥食。


    為了照顧衛詩雲的口味,李秀娥還單獨準備了糖醋排骨,糖醋魚和糖醋荷包蛋。


    用的調料都是現成的,隻有糖醋汁是衛詩雲自己調的。


    沒辦法,不動手就沒得吃,畢竟糖醋料汁都在空間。


    結束了熱鬧的年夜飯以後,反正時間還早,也不著急清洗碗筷,一家子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了一陣。


    到了十點,眼看再有半個小時,營區那邊就要吹熄燈號,宣維鬆才離開了淩家。


    之後又是一通忙活,淩家人才把年夜飯殘局收拾幹淨。


    好在,這個時候的衛詩雲已經不怎麽反胃,就算有那也是偶爾。


    要不然,年夜飯還真擺不了正屋。


    除夕守歲是老傳統,衛詩雲懷著身子,就先回屋睡覺了。


    留下守歲的,就是淩家四口。


    過了十二點,幾個人才回了自己房間休息。


    ......


    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淩大山,隻能對著牆壁長籲短歎。


    “有話就說。”


    “我還能把你吃嘍?”


    見淩大山這副反應,李秀娥沒好氣的說了一嘴。


    一起生活了這麽些年,對彼此的了解,不說是知根知底,那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因為瘸腿的事,淩大山的性子就變得愈發沉悶。


    如今能再度活過來,也是淩衛國和衛詩雲結婚以後,自己慢慢琢磨出了門道。


    如今瞧著這人又開始長籲短歎,李秀娥就知道這是有了心事,至於是什麽心事,還得慢慢盤問。


    聽到李秀娥這麽問了,淩大山也不糾結,又轉過身來看向李秀娥。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聽到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李秀娥還有點傻眼,她知道什麽了就?


    “知道什麽?”


    見李秀娥還沒有明白過來,淩大山直接挑明了說。


    “那個宣同誌,相中咱家曉珍的事,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淩大山看來,他的四個兒女都是頂頂好的。


    大閨女淩曉丹,那就是個霸道的性子,這也是他瘸了腿以後,被生生逼出來的。


    好在,黃家那一家子性子綿軟,女婿也是個老實人,大閨女在黃家也不受委屈,反倒給黃家人受了不少氣。


    對於這點,淩大山倒沒有讓淩曉丹改的意思。


    與其讓閨女被婆家人欺負,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自家閨女穩穩壓在黃家人頭上,日子過的暢快就行。


    再說,女婿那邊都沒什麽看法,他一個親爹,睜隻眼閉隻眼就不錯了。


    再說老二淩保家,是家裏最大的兒子。


    雖說早些年在親事上走過彎路,但娶了兒媳婦趙荷花以後,日子也是一天天好過了。


    不說別的,能給淩家生下那麽懂事的三個孫孫,就這點,他淩大山都說不出一句不好。


    再有老三,也就是淩衛國,這孩子打小就是個倔脾氣。


    後來入了伍當了兵,也隻是一心想著奔前程,就為了能接詩雲丫頭隨軍。


    如今是時來運轉,兩個人不僅結了婚,還懷了不知道幾個數量的小孫孫,就是他老淩家的福氣。


    最小的,就是老閨女淩曉珍了,那就是個倔脾氣的一根筋。


    能為了躲避婚事,給自己堂而皇之找了一份縣城供銷社的工作,整個大隊都沒出第二個這麽勇的女娃娃。


    淩大山一直覺得,就他老閨女這個脾氣,這輩子能不能嫁出去都不好說。


    先不說性子有多倔,抽空就要翻翻書的行為,這也是一般家庭背不住的原因。


    哪知道來一趟駐地,就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這他去哪裏說理?


    在火車上的時候,前麵幾天的路程,兩個人還是規規矩矩的。


    等到了後半段,兩個人之間那黏黏糊糊的視線,哎呦,想起來他這個親爹就渾身不得勁。


    原本淩大山都要忘了這茬,今天這一頓年夜飯吃的,就勾起了那些不美好的回憶。


    發現李秀娥也在暗搓搓搞事的時候,淩大山是徹底背不住了,要問不清楚,他這一晚上都睡不著覺。


    見淩大山問的這麽直白,原本還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李秀娥,這下子算是徹底明白了。


    看來,她家大山也不是個傻的。


    “就在火車上。”


    “兩個人之間黏糊成那樣,我是得有多瞎,才能看不出門道。”


    老閨女終於可以嫁出去,不用折在手裏,對李秀娥來說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她為了這事都頭疼好久了。


    要是早知道.......算了算了,沒有早知道,早知道就遇不上宣同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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