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嫂的娘家姓史,是一個比較少見的姓氏。


    史家幾輩子從事農耕,家裏也沒出過什麽讀書人,祖祖輩輩都在跟黃土地打交道。


    到了曹二嫂子這一代,也隻有心眼比較多的曹二嫂嫁到了公社的曹家,其他人依舊還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業勞動者。


    自從曹二嫂子嫁到公社,史家也算是出了個有出息的姑娘,在大隊裏的腰板也能挺直了。


    知道曹二嫂子說相中一個後生,人家還是部隊的軍官,就讓史家人浮想聯翩,覺得可以通過家裏的姑娘改換門庭。


    就因為有了這個念頭,史家人就開始給最大的孫女史紅豔洗腦,說隻要她保持現在的性情不變,以後指定能成為軍官太太。


    因為曹二嫂子說了,男方中意氣質文雅的女性。


    隻要事情非常順利的進展下去,以後的前景都是無比光明的。


    可偏偏,曹二嫂子再一次傳來話,說男方已經在部隊結婚了,讓家裏趕緊給侄女重新相看婚事。


    就因為心虛,曹二嫂子娘家都沒回,就怕回去被娘家人揍。


    原本誌得意滿的史家人,因為曹二嫂子帶回來的口信,一個個恨不得把曹二嫂子皮給扒了。


    偏偏曹二嫂子心虛不敢回娘家,史家人隻能罵罵咧咧的開始給史紅豔重新相看,就怕耽誤了這丫頭一輩子。


    要知道,隊裏的姑娘家,一般十五六歲就開始相看了,十七八歲嫁人是很正常的事。


    可史紅豔不一樣,因為曹二嫂子答應給說的親事,硬生生挺到了19歲還沒相看對象。


    惹得大隊裏的人都在談論,說史家這是把姑娘當老牛使喚,價值沒榨幹不讓嫁人。


    好在史家人嘴嚴,沒有把相看部隊軍官的事情說出去,要不然史紅豔真的沒臉嫁人。


    就在史家人忙著聯係媒人,要給史紅豔相看對象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被躲在房間裏的史紅豔聽了個清楚。


    她姑給她介紹的對象,人家在部隊結婚了。


    得知這個消息,史紅豔非常震驚,答應要說給她的對象,怎麽可以娶別人?


    要知道,為了迎合那人的喜好,她這麽些年可都沒有改變過性情,一直都是她姑說的男方喜歡的樣子。


    可如今,史紅豔的等待成空,再也當不了軍官太太了。


    因為不甘心,也是心裏憋著一口氣,史紅豔趁史家人和媒婆商量事情的時候,簡單收拾了一點行囊,偷拿了史母藏在枕頭裏的私房錢,飛速的逃離了大隊。


    也是史家人叫史紅豔過去說話的時候,才知道人沒了的事實。


    要不是這種事情不好搞得人盡皆知,史家人早就殺到公社的曹家了,非要跟曹二嫂子算賬不可。


    事情到了最後,史家和曹二嫂子偷摸開始找史紅豔。


    史家人畢竟生活在鄉下,有什麽行動都可以隨便找個理由,但曹二嫂子不一樣,她可是曹家的媳婦,一舉一動都有街坊四鄰盯著。


    這不,才出門偷摸找了兩天,她的鬼鬼祟祟行為就被鄰居發現,還說給了曹母聽。


    曹母知道兒媳婦鬼鬼祟祟,還以為這人幹了啥見不得人的醜事,趁著曹二嫂子外出的時候,把曹家人聚到一起說了這事。


    再然後,曹二嫂子偷摸找了一天回家,迎接她的就是曹家人怒容滿麵的場景。


    就在這樣的緊張氣氛中,曹二嫂子終於忍不住,把她害的娘家侄女離家出走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曹文泉才知道了他二嫂還幹了這麽蠢的事,揍人的心思當場就有了,還是被曹父攔了下來。


    因為這事,曹文泉覺得對不起淩衛國,就想去向陽紅大隊找淩衛國道歉,偏巧在這個時候遇上了來公社送飯的淩保家。


    就這麽地,曹文泉也知道了淩衛國住院的事。


    心裏懷著愧疚,曹文泉就去肉聯廠買了一些骨頭,聽說骨頭燉湯對傷勢好,就讓曹母熬了湯帶去醫院看淩衛國。


    人見到了,但嘴張不開,曹文泉隻能在醫院這邊耗時間,等自己想清楚了原委,再把這事說給淩衛國聽。


    就這樣,拖延了四五天,才終於把原委說給了淩衛國知道。


    事實上,對淩衛國來說,曹文泉話裏的那些人,他除了對曹父曹母印象深點,別的人充其量算是眼熟,更別提還有什麽曹二嫂的娘家侄女看上了他的事。


    先不說他已經結婚了,就算是沒結婚,也絕對不會和一個沒什麽印象的人成家。


    所以,史紅豔對著淩衛國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淩衛國看向史紅豔的眼神就格外擰巴。


    ......


    衛詩雲和醫生聊完回來,看到的就是淩衛國肅著臉,而病房門口還站著一個女同誌的場景。


    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衛詩雲就很尋常的開口問了一句。


    “來客人怎麽不讓人坐?”


    “這裏不是還有凳子?”


    說話的時間,衛詩雲從淩衛國的病床下麵,拉出來一張老式的折疊凳,幾下就把凳子給放好了。


    “這位同......”


    衛詩雲原是想讓門口的女同誌坐下,話才說了一半,木愣愣站著的史紅豔突然發作,一個猛子‘撲通’一聲跪在了衛詩雲麵前。


    衛詩雲還有點懵逼,為啥人家會給她下跪的時候,史紅豔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在病房裏回蕩。


    “大姐,你行行好,就讓我嫁給衛國哥吧。”


    “我知道你們已經結婚了,但我不在意這些,隻要能讓我跟了衛國哥就行。”


    “隻要能讓我跟了衛國,就是做小也可以。”


    “求求你了大姐,求求你了大姐!”


    說話的時候,史紅豔還不忘趴在地上‘砰砰’磕頭,那動靜確實聽著有點腦仁疼。


    衛詩雲都傻眼了,不是,她就是給人家遞一把凳子,沒必要磕頭感謝吧?


    等聽清楚對方話裏的意思,衛詩雲臉上的笑意就一點點退了下去,合著這是來她麵前逼婚?


    病房裏的動靜有點大,再加上病房門也沒關,許多聽到動靜的醫生和護士都圍了過來。


    原是抱著解決問題的心態聚過來,哪知道就遇上了這一幕。


    不是姑娘,這都是新社會了,哪有在人家媳婦麵前逼婚的道理?關鍵逼婚的那個還是人家的男人!


    聚過來的人挺多,也有那碎嘴的大娘和嬸子,看到姑娘跪在地上磕頭,就對衛詩雲沒了好臉色。


    “我說,人家都給你跪下了,你還想怎麽地?”


    “就是就是,不就是個男人嘛,給人家又何妨?”


    “我年輕的那會兒,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聽著幾個大娘的口無遮攔,衛詩雲愣了一下,然後才輕笑一聲看向門口看熱鬧的人。


    “誰幫我喊一下公安同誌,我給一毛錢作為謝禮。”


    可不要小看一毛錢的威力,七十年代的一毛錢,可以買到國營飯店5分錢一個的包子或者饅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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