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跪了很久,他崇敬的邪神並沒有回應他。


    “邪神大人?”


    站在他麵前的是彥清,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少年,大祭司看到他纏滿繃帶的手後,難以遏製的興奮頓時滋生。


    而疫病失控的壓力頓時將他拉了回來,他帶領的一眾人都被淹沒,隻剩下他一個。


    城中近乎九成的人都感染了紅斑,短短幾天死了幾萬人。


    大祭司心中不甘,他隻是想讓這個糾纏邪神的人死,他想不到會失控。


    “求您,求您賜予我能治愈一切疾病的血液......”他匍匐在地,喃喃重複著這句話。


    如果得不到邪神的血液,不出半月他所庇佑的城池就會成為死城。


    他無視了彥清的存在,因為邪神骨子裏的冷漠,注定了不會真正在乎任何事物。


    包括這個長相漂亮的人,大祭司陰暗的想,如果他的臉變成和自己一樣,那麽他注定了會被拋棄。


    “血液沒用。”


    這句話是彥清說的。


    大祭司陡然憤怒的站起身,猙獰醜陋的麵孔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額頭青筋凸起。


    他想怒斥彥清的無知,可他知道邪神現在很在乎這人類,生生忍了下來。


    “血液怎麽會沒用,從遠古記載就有,邪神的血液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受他的影響,縱使邪神毀滅無數生命,但仍有許多百姓因為邪神的強大力量而信仰他。


    大祭司看向宙維斯,“尊敬的邪神......您的信徒在等待您的拯救。”


    “我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宙維斯緩緩靠近,人魚首領躬身後退。


    他繞過彥清,掐著大祭司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提起,大祭司的骨頭發出哢哢聲。


    痛苦,但能夠接觸他信仰一生的神明,大祭司嘴角是上揚的,表情扭曲駭人。


    宙維斯的神情非常冰冷,他緩緩道:“王不需要信徒。”


    如果他能有治愈紅斑的方法,就不會來尋求血液。


    既然治不好他的彥清,這個人就沒用了。


    宙維斯逐漸加大力氣,大祭司死死盯著彥清的臉,眼球充血漲紅。


    他突然反應過來,按理來說這人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


    所以他真的得到了邪神的血液,血液真的沒用......


    彥清從開始後就沒用正眼瞧過他,一直在看宙維斯,看不出情緒。


    他得到了邪神的寵愛,寵愛到賜予他血液。


    大祭司嫉妒的發狂,他從哢哢作響的喉嚨中擠出聲音:“我...我有辦法......”


    宙維斯聞言鬆了手。


    然而下一秒,大祭司便指著彥清陰冷的詛咒,“疫病好不了的!你將永遠受病痛的折磨,死在痛苦之中!!”


    “你會變得和我一樣醜陋!你會被所有人拋棄!!你——”


    鋒利的尾鰭切斷了他的喉嚨,腦袋滾落在地,血液噴灑在沙灘。


    彥清被“醜陋”一詞刺痛,宙維斯的臉色很差。


    屍體倒地,沙灘上隻剩下他們兩個。


    宙維斯將彥清帶回宮殿,彥清身上的紅斑已經蔓延至臉頰,不能再拖了。


    他給彥清喂了血,彥清需要忍受將近十倍的痛苦,然後......再次被感染。


    宙維斯將彥清攬在懷裏,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為力。


    他握著彥清的手,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膚此時也全部病變了,還有小腿,腳腕。


    紅斑沒有治愈方法,就算換了一個又一個房間,彥清依舊會被再次感染。


    聖索在門外,他對宙維斯俯下身,手臂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紅斑。


    他也被感染了。


    宙維斯沒有看他,聖索看了眼他懷中的人,“王。”


    “我得離開了。”


    宙維斯:“嗯。”


    聖索離開後,沒有人魚敢來打擾宙維斯,彥清的狀態越來越差,意識常常處於混沌之中。


    宙維斯將四周能反光的東西都拿了出去,他回來時,彥清站在門口等他。


    當宙維斯下意識去抱他的時候,彥清躲開了。


    他坐在牆邊,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臉。


    “宙維斯,我不想要你的血液了。”


    宙維斯聞到一絲血腥氣,他每天都好好守著彥清,僅離開了一小會。


    他抓著彥清的胳膊,嗓音有些冷,“你臉怎麽了。”


    彥清掙脫開,用被子蒙住頭,“你能不要再喜歡我了嗎?”


    宙維斯頓住動作,他很快道:“不行。”


    他想要看彥清的臉,可彥清一直蒙著被子,拚盡全力不讓他看。


    宙維斯惱了,他將被子撕成碎片,掰開彥清的手,“抬頭。”


    血腥味更濃了,來源就是彥清的臉,宙維斯的心沉了下來。


    他捏著彥清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


    彥清的下巴還在流血,他割掉了自己的整塊皮膚,宙維斯立即劃開自己的手,彥清卻將他推開了。


    宙維斯不明白。


    彥清直視著他的眼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完全發不出聲音。


    “......算了吧。”他的喉嚨艱難發出聲音。


    宙維斯起身,臉色黑的嚇人,冷聲道:“你我永遠都不可能算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彥清看著宙維斯的背影,忽然發現他的尾巴上少了一枚鱗片。


    是最中央最顯眼的那枚。


    彥清這才想起來,後天就是他的二十歲生辰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短短一會時間,臉頰皮膚就變得幹涸了,正在出現很多褶皺。


    彥清總是能狠得下心,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他不想讓宙維斯今後麵對這樣一張醜陋的臉......


    海底,四周光線昏暗。


    宙維斯手中握著一枚形狀最完美的黑色鱗片,身邊還放置著一整個紅色珊瑚。


    珊瑚是方圓百裏最好看的一株,鱗片也是他最重要的鱗片。


    宙維斯的魚尾輕輕擺動,失去了那枚鱗片後,就連他也一時無法適應。


    他在海底待了一段時間,用來整理情緒,有一人魚首領低著頭靠近,他難以開口。


    宙維斯沒有理會他,徑直前往宮殿方向。


    人魚首領追上他,“王。”


    “人......人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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