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維斯沒理他,彥清把自己摘的圓潤果子遞到宙維斯麵前。


    彥清抬了下手,這話完全將自己和宙維斯放在同等位置,如同親密的好友,詢問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摘的,你吃不吃?


    還沒有誰敢和邪神這麽說話。


    宙維斯目光微冷的掃了他一眼,隨即將視線停留在那顆品相很差的果子上。


    彥清等了他三秒,見他不接,於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收回了手,轉身用洞穴裏的清澈潭水把果子洗幹淨。


    不吃就算了,他還不給呢。


    彥清躲在潭水邊緣,甩下水珠,拿起咬了一口。


    他動作微頓,緊接著毫不猶豫把果子丟掉了。


    宙維斯見他被酸到,抱著手臂來到他身後,語氣嘲弄:“好吃嗎?”


    彥清不甘示弱,“好吃啊,很甜。”


    他想試探宙維斯的底線在哪裏,十九歲的彥清比同齡人狡猾的多。


    洞口很大,日光從上方傾泄到起伏的石麵之上,將視線都映的明亮起來。


    彥清悄悄地又挪了半步。


    宙維斯沒有把他趕出去的意思,於是彥清和他靠的更近。


    他注視著宙維斯魚尾上的黑色鱗片,反射著堅硬的金屬光澤,試探著伸出手指。


    觸碰了一下他的鱗片。


    鱗片很涼,彥清忽然想起被宙維斯...的那天,他耳尖泛起薄紅,迅速收回了手。


    邪神像一尊強大穩重的雕像,對身邊撒野的小人類並沒有太大反應。


    彥清伸手抓住宙維斯的手指,說出的話越發的大膽,


    “你的鱗片能送我一個嗎?”


    宙維斯挑起半邊眉,還想要他的鱗片,人類都這麽會得寸進尺嗎?


    彥清的手比他的小了一圈,他輕輕拉了拉宙維斯,“我沒和你要過東西。”


    宙維斯:“你在我這裏得到的也不少。”


    彥清覺得他小氣,之前身上的傷明明和他脫不了關係,怎麽邪神反倒覺得給他治傷是恩賜了?


    他不高興,之前在村口算賬本的時候還有明確報酬呢。


    這簡直就是個虧本的買賣,彥清不說話,扭頭就走。


    然後三天都沒主動找他。


    若是其他人魚知道彥清對他們的王說了什麽,定然會被人類的膽量驚到。


    誰敢和王要東西?


    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想體驗一下被腰斬的感覺了不成。


    彥清支著下巴,百無聊賴的坐在海灘上,他望著海麵遠處的漁船。


    偶爾無聊的時候他喜歡來海灘這坐著,海邊落日的景色很美,喜歡海風,還喜歡海浪。


    彥清抬眼望著遠處的船隻,和預料中的一樣,他們今天也來了。


    小心翼翼的和海島保持著很遠的距離,彥清有時能感受到遠處投來的目光,帶著好奇和打量。


    彥清的外貌能吸引很多人駐足,那些漁民也偶爾會偷看他,被困在人魚領域的漂亮少年。


    看著有點可憐,每次都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灘上發呆,估計是想家了。


    他們如此想著,然後將船上的漁網撒到海中,開始了他們的拿手營生。


    彥清手指點了點細膩的沙子,幾個小坑出現,被海水一衝就又變得平整。


    他沒有發呆,而是在思考漁船的來行規律。


    十九歲的彥清會給自己留後路,算賬的時候也會偷偷抄下不對勁的地方,藏在枕頭的棉花布團裏。


    自己一個人生活,就不能傻乎乎的隻看當下。


    彥清在海灘坐著的時候一直注意著遠方的漁船,他已經摸清了他們出海的規律。


    三天一次,趕上下雨就會推遲一天,而他們每次停留的海域都是那一片,彥清這個位置能清晰的看到。


    身後有動靜,彥清側過頭,看到了熟悉的白色魚尾。


    鱗片之下是強大無比的肌肉,骨骼應當也非常堅硬。


    “在看什麽?”


    亞斯立在彥清身旁,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人類的船?”


    彥清:“我以為你不會再來找我。”


    “你不怕宙維斯?”


    亞斯輕笑,捏住了彥清的手指,淺藍色的雙眸之中倒映著彥清的影子。


    他真的很喜歡這人類。


    彥清抽回手,“你怎麽不回答我。”


    亞斯:“就因為我不怕,所以他才會將我留在身邊。”


    彥清皺了下眉,宙維斯這是什麽特殊癖好,他也是個變態。


    當初也是因為相關因素,將他留了下來,一直放在身邊。


    亞斯的視力很好,他見彥清望著的船漸漸遠離,直接問道:“你想離開?”


    彥清沒有回答,然而他的沉默已經告訴亞斯他心中的猶豫。


    亞斯輕聲道:“我可以幫你離開。”


    彥清偏頭看他,“你怎麽能確定他們願意帶著我。”


    亞斯:“不願意就殺了他們。”


    果然人魚的腦回路都是一樣的殘暴。


    彥清:“你為什麽幫我?”


    亞斯的回答還是那一句話,“我想讓你成為我的伴侶。”


    真是自相矛盾的話,想讓他做伴侶還放他走,沒準半路就反悔了,他才不上當。


    心中自有衡量,彥清現在不信他,也不信宙維斯。


    少年的一舉一動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太過弱小,勢單力薄,也沒有家人給撐腰。


    所以不想挨欺負就得逼著自己變聰明,也得狠得下心。


    亞斯也是個瘋子,他總是用溫柔的假象來偽裝內裏的劣根性,彥清能分辨出他眼底的欲望。


    彥清往旁邊挪了一點,亞斯的視線便隨著他移動。


    “你不信我?”亞斯問。


    彥清:“沒有。”


    他掩飾的很好,隻是低頭看著亞斯魚尾上鱗片。


    和邪神不太一樣,亞斯的鱗片更加圓潤,彥清是能透光的白。


    宙維斯的鱗片是純黑色的,在陽光下會顯現細小的金色紋路。


    亞斯見他盯著自己的鱗片,忽然勾起了嘴角,“你最好不要總盯著人魚的鱗片看。”


    彥清:“為什麽?”


    他不僅盯著宙維斯的魚尾看,還主動要他鱗片來著。


    亞斯:“因為這是在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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