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清兩隻胳膊一起用力把宙維斯的手推開。


    他的臉都被掐紅了。


    宙維斯不僅凶他,還說他比渾身是刺長得也很醜的刺豚還笨。


    很好,他才不會在乎一條魚的生死。


    彥清越想越氣,一個眼神都不分給宙維斯。


    臉都被氣的鼓了起來。


    宙維斯看向他,覺得彥清確實像個能把自己氣死的小刺豚。


    脾氣大得很,誰都惹不得他。


    宙維斯手剛抬起來一點就被彥清打開了。


    彥清還在氣頭上,不讓他碰也不要他哄。


    “我和你關係沒那麽好,用不著。”彥清站在旋轉梯上,把上衣脫掉擰了擰水。


    他下到地麵隔著玻璃瞪了宙維斯一眼,“看什麽。”


    現在看也不讓看了。


    彥清也是發現了,他總是因為宙維斯生氣,除了他這麽大的研究所分部沒有第二個活物能把他氣成這樣。


    上次霍元忠冤枉他,彥清都隻是有點不高興,以罷工來表達不滿。


    這是他對付老頭的慣用伎倆。


    彥清打開櫃子,拿毛巾擦了擦身上,換完衣服他動作頓了一下。


    而後又抽出一套扔在地上。


    彥清看到水裏的宙維斯挑了下眉。


    “我已經不需要你了,你想回海裏就走吧。”


    彥清抱著手臂,語氣冷漠的說:“用人類形態,不要給我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宙維斯終究不能一直待在這,區區五十米的玻璃缸對於他來說太小了。


    能研究到這個程度已經夠了。


    彥清眸光微動,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滋味。


    他望向水裏的黑尾人魚,剛才那點情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宙維斯的行為讓彥清有點無語。


    隻見他魚尾朝上頭朝下,身體在水中順時針轉了一百八十度。


    他嘴裏吐出一串氣泡,氣泡爭先浮出水麵,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王在平常可不會做出這種行為——伴侶生氣時例外。


    可彥清隻瞥了他一眼,還是不理人。


    李沐桃在外麵等彥清吃飯,彥清直接推門走了。


    宙維斯保持平衡以腰部為中心在水裏又順時針轉了半圈,黑長的魚尾像個巨大的時針。


    宙維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每次這麽做,彥清都會被逗笑。


    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宙維斯隻記得是在那片珊瑚花海,陽光透過海水灑在少年的臉上。


    很好看。


    這幾千年來,彥清的狡猾一直都沒變。


    在那時,少年斂了笑容還會故意裝作委屈,還得抱著哄好久才能好。


    宙維斯若是不去哄,那他就真生氣了。


    宙維斯的嘴角上彎,那是一個很溫柔的笑。


    觀察室外的腳步聲不斷,他的彥清估計已經走遠了。


    就在宙維斯準備睡個昏天黑地的時候,門又突然被打開一條縫。


    彥清隻露出個腦袋,頭發半幹半濕,炸毛了一樣像個雞窩。


    彥清:“你以為你很可愛?”


    頂著張冷臉倒在水裏吐泡泡。


    但凡來個魚都得被他嚇死。


    堂堂海洋領主還做出這種幼稚的行為。


    彥清把毛巾扔到桌上,哼道:“一點也不可愛。”


    說完砰的關門走了。


    李沐桃迅速跟上,“彥清,你好像心情很好。”


    彥清板著臉,“沒有。”


    海洋研究所分部有一個公用食堂,每天從早上六點開到晚上十點,除了供應三餐外還有限量的夜宵提供。


    彥清經常點外賣其實並不常來,每次來都是李沐桃要和他一起吃飯。


    餐盤自取,各式各樣的菜都有,隻需要刷一下工牌。


    彥清拿了餐盤,隻盛了兩個菜,紅燒排骨和炒土豆絲,二兩米飯一碗皮蛋肉湯。


    食堂裏有好幾個人看他,大多都是女同事。


    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彥清這樣的長相看到就是賺到。


    嗯......他怎麽站刷卡機前麵不動了。


    彥清端著餐盤,麵對白色刷卡機,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好像還處於罷工狀態。


    工牌在老頭那。


    他剛想叫李沐桃過來幫他刷一下,身後就伸出一隻手。


    已經幫他刷完了。


    “記得給我轉錢。”方淳恒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彥清盤子裏的那二兩飯,皺眉道:“你一個成年男人每天就吃這麽點?”


    彥清:“要你管。”


    方淳恒在工作時會穿上白大褂,胸前位置有海洋研究所的藍色標誌。


    論對人體結構的了解,還是方淳恒更專業。


    彥清想問他點事。


    於是拉著人往桌子那邊走。


    方淳恒自動坐在李沐桃旁邊的位置,長腿都伸到了對麵的凳子底下。


    “你找我什麽事?”


    彥清夾著排骨,微微皺起眉,將宙維斯剛才睡覺沒心跳的事告訴了他。


    食堂裏人聲嘈雜,彥清吃了口米飯,“這是什麽現象?”


    方淳恒:“如果僅僅隻是睡覺的話,不可能沒有心跳”


    “體內的血液循環需要物質運輸,如果心髒停跳,無法供給氧氣,就可能會導致死亡。”


    方淳恒推了下他的無框眼鏡,“不過還有另一種情況。”


    他並沒有接著說。


    方淳恒視線向下,無框眼鏡後狹長的眼眸眯了一下。


    他伸手把彥清的領口往上拉了一點,“你為什麽不去直接去問你家人魚。”


    李沐桃一邊吃飯一邊聽他們說話,很乖很安靜。


    聞言,他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


    彥清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放下了筷子。


    並沒有回答。


    方淳恒笑了一聲,“好吧。”


    “其實我覺得等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你應該會得到答案,現在我能推測的也隻是猜想而已。”


    “血液檢測結果今晚就能出來。”彥清道。


    方淳恒:“嗯,如果能把血液送去總部分析人魚的基因排列,或許能獲得更多信息。”


    宙維斯被總部稱作海洋領主,彥清等小輩理所當然的把他當做普通生物來研究。


    研究鯨魚海豚的手段,和放在宙維斯身上的並沒有區別。


    彥清忽然想起霍元忠對他說過的話:


    要對海洋有敬畏之心。


    顯然他和方淳恒都不太有這東西。


    彥清莫名的覺得他們不會在宙維斯身上取得任何實質性的研究成果。


    彥清看著方淳恒,“你剛才說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是什麽?”


    方淳恒支著下巴,桌子下麵的腳輕輕碰了下李沐桃。


    “另一種可能聽起來有些扯淡,你隻聽聽就行了,畢竟這種情況太少。”


    “死亡的定義其實很複雜,這個我不和你細說,你隻需要知道有一種狀態叫做假死,在這種情況下人體功能會降到最低,看似已經失去生命體征,實際上隻是陷入了類似重度沉睡的狀態。”


    彥清皺眉:“你是說宙維斯睡覺時可能是進入了假死狀態?”


    方淳恒:“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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