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所有變化飛凰都看在眼中,它依舊沒有得到答案。


    它忽然想,殺了她,或許一切就結束了,它也就不需要答案了。


    於是飛凰沒有再留手,實際上它也沒有留手。


    它曾經見過,很多人就是這樣徹底殺死了神女的。


    血肉散了,就到了拆解骨架的時候,然後就要剔去神格,還要開啟無數鎮壓的大陣來防止神女的力量反噬。


    飛凰眼前的隻是一具尋常的肉體凡胎,幾縷似有若無的仙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它要做的隻是挖去她的丹田和心髒,毀滅她的靈魂就夠了,不需要那麽麻煩。


    於是它控製著自己朝著君無憂丹田而去,這時候它感覺到了一道阻力……


    君無憂在黑暗之中,終於看到那個紅衣修士倒下,看著一群人衝入了宮殿之中。


    如果是她,她不會倒下的,她想要活下去,她比自己所想象的更想活下去。


    君無憂又開始演練《引雷劍訣》,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了,她似乎徹底忘記了周圍的一切,處在了某種境界之中。


    君無憂回到那個第一次感悟雷罰的地方,那個遭了天災的村落裏。


    她看到耀目的雷光擊中了高山,震耳欲聾的雷聲接連不斷的響起,山火開始蔓延。


    從山頂一直往下燒,一片火海之中雷霆依舊不止。


    一片人間煉獄之中,君無憂看到春風起,春雨落,大地複蘇,在火海之中,有埋藏在地底的藤蔓瘋狂生長,肆意爬向天空……


    春雨匯聚成川,水流奔騰,峰巒迭起,形成強大的地脈,綿延千萬裏,山環水繞,水火相……


    一個複雜的世界似乎正在形成。


    君無憂仿佛能掌控其中的一切,隻需一念之間,一切似乎就能隨著她的心意改變。


    但是她的見識似乎很有限,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她站在那裏,雷雨如注,洗刷著那個少年的記憶,衝刷著君無憂的靈魂。


    一切回到原點,鬧鍾輕微的震動聲傳來,君無憂收起了電腦,從圖書館離開,到了做家教的時間,她需要快點趕到校門口的公交站。


    如果錯過最近的一班公交,她就需要打車過去雇主的家裏,否則會錯過時間,如果雇主因為她遲到且心情不好的話,她會被扣錢的。


    君無憂擠在公交上,一邊聽著車上的校友討論著市區裏什麽東西好吃什麽地方風景不錯,一邊想著專業課留的作業。


    司機師傅一個急刹車,君無憂忽然一愣,她似乎也有過不是這樣生活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呢……


    君無憂準時按下了門鈴,孩子媽媽把她請了進去了,書房裏桌前的小孩看起來蔫蔫的,今天是周末,他或許更想去遊樂園玩耍,而不是坐在家裏補習。


    君無憂講完兩小時的課程,從小孩子的家裏離開。


    回到學校外,她啃著麵包,快步去商業街的奶茶店,很快就要到換班的時間了。


    君無憂總是忙忙碌碌的,但今天似乎又有些不一樣,完成了手機備忘錄裏的所有事情,君無憂卻還是覺得有什麽事情正在等著她去做……


    到底是什麽呢?


    “回去吧……”


    君無憂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召喚她,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君無憂忽然感覺到了疼痛。


    她的身體受到了重創,搖搖欲墜,她猛地想起了是什麽在等著她。


    君無憂睜開雙眼,飛凰已經刺入了她的胸口。


    雲無殤的手捏住了劍刃,鮮紅的血在飛凰上交融著,在靈光閃爍之中竟然也分不出來血到底是誰的了。


    君無憂收攏手指,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涅盤已經脫手了。


    當君無憂再次曲起手指的時候,長劍再次回到了她手中,在閉上眼睛的漫長時間裏,她似乎懂了如何凝練出一個完全歸於自己掌控的劍境。


    雷靈珠瘋狂地轉動著,那飽滿的五行靈珠也在凝聚。


    君無憂退後幾步,讓飛凰脫離自己的身體。


    她的頭頂是凝聚的雲層,黑雲之中紫色雷光閃動,似有遊龍暢遊。


    她的腳下是無數飛花和烈火,鋪就出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


    涅盤劍中衝出鳳凰,一聲低鳴之後,真實的世界在消退,一個混亂的世界在凝聚。


    當飛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無數藤蔓困住了。


    鳳凰劍意衝散了飛凰的虛影,黑色巨劍的五彩靈光不斷被壓縮著範圍。


    飛凰的劍域君無憂已經闖出來了,新的劍域形成之前,已經被涅盤的劍意打散。


    君無憂真實地看到了雲無殤,雲無殤立在那裏,他手中的不是飛凰。


    而是他還沒成名的本命劍,君無憂並不知道那劍叫什麽名字。


    “你輸了。”


    君無憂艱難地說出三個字,嘴角就有鮮血順勢流出,真實非常狼狽。


    比她在現代打著傘在大風天裏冒著雨趕時間的時候還要狼狽,她還是想回去的吧。


    君無憂此時並不太想知道那位神女的故事,更想知道怎麽樣能回去,而不是在這裏搏命還要去解一大堆的謎題。


    一切術法消散,這個寧靜的美麗山穀變得十分混亂醜陋,苔蘚被掀飛,雜亂地散落四方。


    很多劍都縮去角落之裏,瑟瑟發抖地看著他們。


    低窪的地方匯聚出了小水坑,旁邊泥濘一片,水也是渾濁的。


    兩人一劍猝不及防落下,更加狼狽了。


    飛凰這一次肯幻化出全身了,大爺似的坐在劍柄上,看著兩人。


    君無憂和雲無殤都傷重,兩人沒有做什麽多餘的事情,直接開始療傷。


    這一次君無憂丹藥吃進去一大把,靈氣運轉了好幾個周天,木靈氣的修複能力似乎又提升了一些。


    但直戳心髒的一劍還是難以愈合,刺痛感一直沒有消失。


    半個時辰後,兩人停止了療傷調息,而是一同看向了罪魁禍首。


    “你贏了,這裏的所有劍你們都可以帶走。”


    飛凰現如今是個白發小老頭,至於是不是這家夥的真實麵孔君無憂就不知道了。


    小老頭雙手環抱,欠揍的模樣和南黎一模一樣。


    “老夫也可以隨你們走,就跟著你小子吧。”


    飛凰麵上嫌棄,目光裏還有挑剔,似乎極為勉強地衝著雲無殤微微點了點頭。


    “你要告訴我的事呢?”


    君無憂無語,這趟又是幹白工是吧?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小老頭跳到了涅盤劍柄上,涅盤輕微顫動著,很是不滿。


    君無憂掌心直接竄起一簇毒火,把小老頭扇回了自己的劍上。


    “我主人,上官煦為了個死人單挑一眾英傑,最終把自己作死了,那人是誰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下。


    你說這人……不……神死了還要被分屍多可憐啊,絕世寶劍怎麽肯呢?發生了什麽你也可以想象一下,人都分屍了,劍不得分一分啊。”


    飛凰仍是那副欠揍的模樣,然後就聽到了隆隆之聲。


    “君無憂你不至於吧?”


    小老頭忽然正色,拔高了聲音。


    “我怎麽了?”


    君無憂聽到給劍分屍,還在想這分得未免太不均勻了些,涅盤劍的劍身缺了三分之一呢。


    然後也察覺了不對勁。


    目光漸漸上移,就看到空中醞釀的劫雲。


    雲無殤和君無憂對視一眼,立即會意,一人拿走了一大半的劍,然後迅速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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