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這結論下得實在是太過草率,張嬸和寶晴都愣住了,她們不耐煩地看著寶蓮,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麽感覺原本挺精明的一個人,最近做事總是跟丟了腦子似的。


    “也不一定吧,萬一是誤會......。” 張嬸還想說什麽,宋時悅一把甩掉手裏的葉子,騰地站起來。


    她二話不說,一把奪過寶蓮手裏的田螺,三兩下剜出螺肉,塞了滿滿一口,嚼完一口咽下。


    “人要是心裏肮髒,看什麽都是髒的!” 宋時悅一身正氣,直勾勾盯著寶蓮的眼睛。


    “你!” 寶蓮氣極,“這是大少爺特意給我帶的,你饞瘋了嗎?”


    “這裏麵指不定加了什麽髒東西,我替你試試毒,好還大少爺一個清白。” 宋時悅說話間,低頭如風卷殘雲,又將田螺剜去了大半。


    “你!” 寶蓮看著越來越少的螺肉,氣到語塞,心裏後悔不迭,宋時悅這樣一說,豈不是成了是她寶蓮懷疑大少爺給的東西不幹淨。


    哼!


    寶蓮氣呼呼哼了一聲,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恨恨地咬牙,轉身一甩手離開了廚房,寶月連忙跟上去,一邊追一邊小聲安慰著寶蓮。


    張嬸和寶晴看著寶蓮離去的背影,回過頭向宋時悅投去欽佩的目光。


    “拾一,你剛剛這一招,算不算狐假虎威啊?” 寶晴竊笑著向宋時悅豎起大拇指。


    宋時悅嘴角一揚也笑了起來,她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招手招呼她們一起來吃。


    “來來來,快一起吃,不吃糟蹋了。這可是上好的田螺,又大又肥,又香又嫩,比我上次在街上買的好吃多了,有些人有眼無珠不識貨,錯把黃金當黃銅。”


    宋時悅一邊吃得心滿意足,一邊嘀咕:“怪不得白天的時候大少爺跟文初神神秘秘跑去前麵一個酒樓,原來是為了給寶蓮買這種好東西。”


    “真不夠意思,還要刻意防著我,早知道,我也買一份了。不過還好,寶蓮這樣一鬧,還給我省了不少銅板。”


    屋子裏的蘇牧青無端端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不自覺看向空空如也的木榻,眼神又一下子黯淡下來。


    寶晴見四下無人,悄悄關了廚房的房門,湊到宋時悅和張嬸身邊低聲說道:“拾一你小點聲,今天你和大少爺一出門,寶月就跟著出門了。


    回來之後,鬼鬼祟祟拉著寶蓮進了屋子,兩個人在屋子裏嘀嘀咕咕,我心裏好奇,暗暗跟過去聽了一下,隻聽到她們提到拾一兩個字,怕是不懷好意,你要當心啊。”


    宋時悅聽了寶月帶來的消息,並不覺得意外,但她還是很感激地謝過寶晴:“寶蓮就像一條狗一樣,盯上了我,隻要我還這府裏一天,她就不會放過我。”


    “那可怎麽呀?你不知道她那些見不得人的法子。” 寶晴知道寶月的手段,更加為宋時悅擔憂了。


    “別怕,除非她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讓她一報還一報。”


    上次她跟寶蓮的恩怨還沒有了結,她之所以忍著這口氣遲遲不反擊,是因為暫時還要在這府裏待下去。


    她在這裏沒有靠山,蘇牧青的脾氣又反複無常,難以捉摸,無論如何,主動挑起衝突的不能是她宋時悅。


    寶蓮率先出手, 對她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宋時悅就找到張嬸告假,昨晚吃了太多辣的東西,又喝了隔夜的涼茶,一大早肚子不舒服。


    蘇牧青下午要出門,喊宋時悅跟著,寶蓮連忙過來回稟:“大少爺,昨天您給我帶的田螺,拾一覺得好吃,硬是搶過去一口氣給吃完了,今天身子不舒服,不如就讓奴婢跟您出去吧。”


    蘇牧青聽到宋時悅病了,心裏猛地緊張。


    他昨天不知哪來的火氣,恨她恨得莫名其妙,今天大半天都沒聽到她的聲音,更覺得她缺心少肺,不見更好。


    哪知一出門,竟隨口就要她陪著出去,如今聽到寶月說她病了,更加來氣。


    “生病了?生病了就可以躲懶了嗎?把她給我叫出來!” 蘇牧青倔強地站在庭院中,背著手命令寶蓮。


    宋時悅在屋子裏聽到蘇牧青的聲音,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蘇牧青這個陰魂不散的刻薄主子,讓她想偷個懶都不行。


    不過出去也好,隻要避開了寶蓮,看她還能出什麽幺蛾子,待在蘇牧青眼皮子底下,反而安全了。


    馬車裏,蘇牧青隔著輕紗看著宋時悅,果然見她無精打采,悶悶不樂的樣子,氣得扭過頭不想再看見她。


    “大少爺,到了。” 文初將馬車停下,在外麵回稟。


    “我先。”


    宋時悅想要下車,卻被蘇牧青一把拉住胳膊,自己彎腰先走出去。


    等她掀開車簾,低頭彎著腰踏出馬車,卻見蘇牧青站在馬車旁,一隻大手已經直戳戳伸過來。


    要不是他臉上那不服氣的表情,宋時悅差點還以為他是在等著攙扶她。


    宋時悅看著那大大的手掌,悻悻地一笑,一手拎起裙擺,一手扶著馬車,從蘇牧青身邊下來。


    蘇牧青伸出去的手就那麽僵著,手心向上,討要東西似的,他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


    她是瞎了嗎?看不見他的手嗎?


    宋時悅下了馬車才發現一行人來到了一家醫館,蘇牧青氣憤地收回手,藏在袖子裏暗暗捏緊了拳頭,小聲罵了一句:沒心沒肺。


    文初帶著蘇牧青來到大夫麵前,蘇牧青卻沒有直接落座,而是側身示意宋時悅過來。


    宋時悅連連搖頭,擺手推辭:“大少爺,我沒事,我已經好了,不用了,還是您來吧。”


    “少廢話。文初,把她跟我按過來。大夫,請您把脈。”


    大夫見來者是一對年輕男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於胸的自信,他熱情地招呼宋時悅坐下,伸手搭上宋時悅的脈搏,認真感受宋時悅的脈象。


    低頭思忖了片刻,大夫抬頭頷首一笑,寬慰他們。


    “這位夫人脈遲而澀,寒凝內阻,營血虛衰,故而四肢冰冷,經行不暢,難以有孕。應以行氣活血為主,待氣血通暢,再謀子嗣,如此才能......。”


    宋時悅聽他前麵說的還挺符合,越到後麵越離譜,聽到有孕,謀子嗣這幾個字,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收回胳膊,從椅子上彈起來,退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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