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們打算跟應城守衛接應,裏應外合,一起到平山坳夾擊景離王,卻反被埋伏在那裏的山匪攻擊,不知,應城守衛現在如何了?” 蘇牧青隨意地問道。


    “不好說,景離王做事決絕果斷,凡不歸順者,一律殺無赦,是生是死,隻看那些守衛如何抉擇了。” 周無涯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爹的性子,那是寧死不認輸的,宋時悅聽了這話,隻覺得差點兒站不穩。


    好在蘇牧青此時也放下筷子,調整了坐姿,伸展腰身,伸手去桌上摸酒杯。


    寬厚的肩膀不小心碰住了宋時悅的胳膊,有意無意往上一扛,宋時悅才沒有一個趔趄歪過去。


    修長的手指捏著白瓷酒杯舉到半空,蘇牧青輕咳一聲,示意宋時悅倒酒。


    宋時悅知道自己接連失態,連忙收回心神,看到蘇牧青舉起的酒杯,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大少爺,大夫說了,您有眼疾,不適合飲酒。”


    蘇牧青舉著酒杯的手僵了一下,他肩背挺直,嘴角抿起,周身氣勢仿佛凝了一層寒霜。


    宋時悅後悔莫及,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好好幹活兒不行嗎?幹嘛非要找死呢?


    “怎麽?依你說,瞎子就不配喝酒了嗎?” 蘇牧青冷冰冰擠出來一句話,低沉的聲音夾雜著憤怒和克製,像是淬了千年寒冰,不怒自威。


    周自恒他們暗暗替這新來的丫鬟捏了一把汗,這位大少爺可是出了名的逆反,你越不讓他幹什麽,他就偏要幹什麽。


    宋時悅後背一涼,今日若不是有這幾位好友在場,她能想象出自己的死法有多難看。


    “奴婢知錯,請大少爺見諒!奴婢這就給大少爺斟滿。”


    宋時悅連忙道歉,低眉順眼乖乖給他斟了一杯酒。


    蘇牧青緩緩把酒杯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


    而後,他像是故意跟宋時悅對著幹,又把酒杯遞到她跟前,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連飲了四五杯。


    “好了好了,大家吃菜,吃菜,牧青酒量淺,再喝就要醉了。”


    周無涯看了看蘇牧青倔強的姿態,連忙出來打圓場,他接過了宋時悅手裏的酒壺,放在遠處,其他兩個人也附和著,氣氛才緩和下來。


    下午,送走了周無涯他們,蘇牧青甩開了宋時悅的手,把重量壓在寶蓮的肩膀上。


    寶蓮的身子趔著,就像一棵被風吹歪的小樹苗,她吃力地扶著蘇牧青,兩個人磕磕絆絆回到了貞吉院。


    宋時悅還沒收拾完,就突然被人叫到了蘇夫人跟前,宋時悅的一顆心提起來,今天做得太差勁了,害得大少爺摔跤,看來要挨訓了。


    宋時悅被帶過來時,蘇夫人正端坐在梨花椅上,手裏念著一串沉香佛珠,閉目不語,嘴裏念念有詞。


    她身後的案幾上,端放著一尊金色觀音,牆上掛著慈眉善目的觀音畫像,手持羊脂玉淨瓶,看起來親切悲憫。


    佛像前香煙嫋嫋,更襯得那畫像如雲裏霧裏一般縹緲。


    宋時悅低頭垂手站著,一動不動,隻聽得那沉香佛珠淺淺的嘩啦啦的聲音。


    過了許久,那聲音停住,蘇夫人睜開眼睛,放下佛珠,理了理衣袖,這才抬眼看了看宋時悅。


    “你就是牧沄帶回來的那個丫頭?” 蘇夫人低低地開口,她雖已年近五十,卻依然端莊嫻靜。


    “是。承蒙大小姐收留,奴婢感激不盡。” 宋時悅誠懇地把身子往下壓了壓。


    “這幾天一直是你在牧青身邊伺候的?” 蘇夫人不理會宋時悅的感激,眉眼隻輕輕一抬,宋時悅便感到一股壓迫隔空傳來。


    “奴婢入府時間短,很多事情還不熟練,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奴婢願受責罰。”


    識時務者為俊傑,宋時悅從來沒發現,自己臉皮可以這麽厚。


    “嗯,粗粗笨笨倒無妨,府裏向來容不下那些醃臢手段,但願你是個老實本分的,別耍什麽花樣。”


    “是,請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守好自己的本分。” 宋時悅自己有底線,也會遵守別人的底線。


    蘇夫人也不知對這個回答是否滿意,她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靠進椅子裏,閉目沉吟半晌,也不說讓宋時悅退下。


    宋時悅看到腳下的窗影挪了方向,屋子裏也暗了下來,胳膊肘傳來隱隱疼痛,可她仍規規矩矩站著,一動不動。


    “母親!”


    蘇牧青清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蘇夫人心頭一跳,瞬間睜開了眼睛,從椅子裏直起了身子,眉眼不自覺舒展開。


    “我的兒,你怎麽出來了?腿上的傷還疼嗎?” 蘇夫人心疼地起身迎上去。


    說話間蘇牧青已經在寶蓮的攙扶下進了屋,宋時悅沒敢抬頭,隻對著他彎腰施禮,就看到那黑色衣袍一腳從她眼皮子地下閃過,留下一縷淡淡的酒氣。


    蘇牧青從宋時悅身邊走過,看都沒看她一眼,來到母親跟前站定,他鬆開寶蓮的手,撩起衣袍就要給蘇夫人下跪,急得蘇夫人連忙彎腰攔住。


    “你這是做什麽?” 蘇夫人疑惑地看了宋時悅一眼,眼裏閃過一抹憂色,難道兒子專門過來,就是怕自己為難這個來路不明的奴婢?


    “兒子不孝,自患了眼疾,一味消沉,自暴自棄,讓母親跟著憂心,實在該罰。” 蘇牧青說得情真意切,蘇夫人忍不住流下兩行眼淚。


    她仰起頭,顫抖著雙手撫摸著兒子的眉眼,轉哭為笑:“娘從來沒有怪過你,隻要你好好的,娘怎麽樣都行。”


    蘇牧青摸索著擦掉母親臉上的眼淚:“兒子痛定思痛,決心重新振作,為母親和父親解憂,為姐姐和弟弟撐腰。”


    “你有這份心,娘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蘇夫人抓著兒子的手又喜極而泣,自小這孩子都不愛跟他們親近,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極大的讓步了。


    “自恒他們今日前來,帶了許多補品,兒子不敢獨享,便想借花獻佛,送給母親,希望母親不要嫌棄。”


    蘇牧青說著,側身示意身後的寶月把東西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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