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沒有趕路的需求,小敏還是主動爬到伏陀天的背上,讓伏陀天背著她飛行。


    小敏離開潛龍之後,接觸的第一個人就是江潛,之後無論是藍翎、江潛小隊之人、暴風軍團的三位護衛、或是伏陀天,因為都對她很好,也都成為了她的朋友。


    和伏陀天分離在即,還可能長達超過千年無法見麵,小敏顯得有些心情低落。


    「我等修練之人,未必能真的長生,但千年的時間也隻是一閃即過。」伏陀天感受到小敏的心情,主動出言安慰她。


    「小敏,你雖是靈體,也有自己的道,修練者追求自己的道,不分種族、身份,而隻要你不斷追求,我們總會有再相見的一天。」


    伏陀天這話雖是說給小敏聽,江潛也心頭一震。


    自從他進入遮天大墓之後,見識了更高規模的戰爭,但他接觸了和這場戰爭有關的各個勢力,勢力不同、種族不同、甚至所處的世界都不同,卻很難用是非對錯去看待。


    每個人也隻是堅守自己的信念和立場,追尋著心中的道。


    江潛一開始完全用凡界的角度去看待摩克人和幻月一族的威脅,事實上若站在兩族的立場,他們確實有不得不發動戰爭的理由。


    接觸越多不同人,江潛感觸越深。


    而昆侖老祖留下的氣運之源,或許是一個契機,江潛現在更想讓氣運之源早日現世。


    在帶著江潛、小敏、和艾索等三位護衛離開昆侖的路上,伏陀天順便念了一段經文給五人聽。


    五人聽的忘我,甚至忘了自己正在飛行。


    來回念了三遍,伏陀天才緩緩說道:「這是鯤躍天經,是昆侖的第一代大能留下的,由墮仙一族傳承下來,能領悟多少,就看每個人的造化了。」


    江潛一愣之下問道:「昆侖在妖夢仙君之前還有大能存在?」


    伏陀天笑了笑:「當然有,墮仙一族比妖夢仙君早了數萬年發現昆侖,隻不過大能已經飛升去了。」


    這次不隻江潛,連艾索三人都是一愣,異口同聲問道:「飛升?」


    伏陀天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卻不言語。


    江潛隨即反應過來,想起昆侖老祖之言。


    伏陀天所謂的飛升,是飛升到天界,墮仙一族必然是昆侖老祖說的墮天一族。


    但他也無須說破自己知道天界之事,事實上,他也隻在短暫的過去影像中見過昆侖老祖一麵,隻是知道天界確實存在而已。


    伏陀天一邊飛行,一邊又說道:「接下來我會把自己對鯤躍天經的理解說給你們聽,你們不用強記,當成參考就好,我的領悟不一定多過你們。」


    鯤躍天經是伏陀天送給幾人的餞別禮,在四天的飛行中,每個人都因為鯤躍天經獲益良多。


    這是江潛第一次真正去學習另一個係統的武學,在仙域時他雖然有接觸一些魔族的功法武技,也透過魔天帝尊的鬥篷領悟出信念之壁,但有修練的,其實都是幽姬依照他自身特長教他的東西,在古戰場時,江潛不是跟著趙先修練、就是學習洞虛真人傳他的手,而洞虛真人就是凡界道宗武學的起點。


    至於酒仙真經雖來自仙界的曠炎金仙,卻是人族修仙者的典籍,江潛從一開始就是修仙者。


    鯤躍天經來自墮仙一族,江潛其實不確定墮仙一族該算什麽族類,但鯤躍天經包含許多仙力和妖力的轉換,追求的三個境界也都不是江潛過往能理解的範疇。


    第一個境界是百匯成川,經文中說各種力量最後殊途同歸,卻不是化為仙力,而是更趨近於混沌之力。


    無塵子傳給江潛的三花聚鼎和五氣朝元,也有抱守元一的煉神之法,在江潛的理解中,百匯成川更像是抱守元一的延伸,隻是最後他的神識應該融合於天地、亦或是淩駕於天地之上,這點江潛還在摸索。


    第二個境界是天地無常,按照伏陀天的批注,是修練者能夠隨心所欲駕馭天地間的各種能量,引為己用。


    不過江潛在第一時間就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天地無常的境界,更像是在說因果輪回的道理。


    江潛在重遇趙先之時,趙先一開始就告訴他看破事物本質的重要性,其實就是看破因果關係,而鯤躍天經追求的又是更高的境界,不隻看破因果,還要能改變因果。


    第三個境界是神並太初、顛動太始,經文中說太初是氣之始、太始是形之始,即便是伏陀天,都對這個概念很模糊,江潛也無法理解要如何才能做到神並太初,更遑論顛動太始。


    但江潛在記誦這段經文時,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悟,這三個境界或許不是功法,而更偏向武技。


    他過往所接觸的武學係統,無論是凡界的或修仙的,都是以功法為依歸,而武技是功法的表征,在他領悟紅塵狂草時,想法已經有所動搖,紅塵狂草是用武技才能表達的意境,並不限於任何一種功法。


    不過江潛並不認為自己的設想通用於所有人,他領悟紅塵狂草的情況特殊,必須用劍招加上劍意,才能表達出他想表達的東西。


    在凡界,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是佛宗用語,但江潛認為,任何道統到最後追求的應該都是屬於自己的一方世界。


    四天過去,已經接近伏陀天說的隱秘出口,然而伏陀天卻突然停下腳步。


    從江潛和伏陀天同行以來,無論是去找陰散人,或朝著昆侖出口前進,都沒受到幹擾,伏陀天也知道江潛是幻月一族正在通緝的首要目標,因此在飛行時避開了幻月一族的地盤,途中即便有人發現他們,懾於伏陀天的威勢,也沒人敢來主動接近。


    在即將到達出口之時,終於出現了圍堵他們的大軍。


    隻是這並不算伏陀天的失誤,而是江潛一直沒告訴伏陀天他得到拉芙卡玉像的始末。


    來者並非幻月一族,而是培力帶著嶙峋星空之人,和穹侯率領的妖夢一族親信。


    在昆侖八賢隱世不出之後,穹侯已是妖夢一族有數的強者,妖夢一族不參與昆侖對外事務,也沒有群居的習性,但穹侯還是有一些跟隨者,因為穹侯是洪濯蟲將,這一股小勢力被稱為洪濯部。


    江潛暗道自己這次太過疏忽,以為有伏陀天做為靠山便無人敢動他,他早該想到憑培力和穹侯的能耐,自己這般招搖過市早已被盯上。


    雖然嶙峋星空和洪濯部皆無渡劫強者,但熟知昆侖情勢的伏陀天並不敢小覷這兩股勢力。


    早在江潛進入昆侖之前,妖縝就曾斬釘截鐵的跟他說過,妖夢一族和墮仙一族絕不會參與凡界之事,一直以來在凡界有所行動的都是幻月一族,而星辰一族也隻有少部分人會和幻月一族攪和在一起。


    妖縝指的少部分人,主要就是培力的嶙峋星空,星辰一族族長賽汀的流源星空,比妖夢一族和墮仙一族更封閉,連在昆侖都甚少與外人往來。


    伏陀天在兩股勢力完成合圍前,已告知江潛幾人出口的精確方位,讓他們若有機會就先行前往,自己會負責擋下敵人。


    到了這個節骨眼,江潛也不和伏陀天客氣,能夠和培力、穹侯等大乘強者一戰的隻有伏陀天,自己這幾人要充義氣和找死沒兩樣。


    培力和穹侯既已得知江潛和伏陀天走到一起,沒有萬全的準備也不敢隨意現身。


    「伏陀天,你可知此人是誰?」


    既然已做好翻臉準備,培力也不和伏陀天客氣,今日他就要讓這位昆侖第二強者知道嶙峋星空的手段。


    伏陀天雖然很容易被言語擠兌,但在原則性的問題上,他依然會堅持自己的立場。


    「知道,我打算助幻龍把拉芙卡玉像送出去,倒是你們……」


    伏陀天頓了一頓,突然轉頭瞪著穹侯說道:「穹侯,我讓幻龍把拉芙卡玉像送出去,你可有意見?」


    穹侯自然知道伏陀天話中之意,昆侖八賢會選擇隱世不出,正是因為和妖夢仙君鬧翻,不讚成引入凡界的氣運。


    昆侖八賢一致認為,宇宙萬物有自己的生存法則,昆侖在無法形成氣運的情況下,已有豐厚的仙氣和妖氣,引入凡界氣運是舍本逐末,反而讓昆侖失去發展的機會。


    但昆侖八賢的意誌能否完全代表妖夢一族和墮仙一族,其實有很大的爭議,對低階修練者來說,有沒有氣運的影響很大,加上妖夢仙君編織了一個新天地的大夢給所有昆侖之人,所以昆侖八賢連抗爭的機會都沒有,隻能選擇隱世不出。


    穹侯的目光也毫不相讓,惡狠狠的說道:「多說無益,伏陀天,我對你們和妖夢仙君的爭執沒興趣參與,我隻知道此人今日必死,拉芙卡玉像也得拿回來。」


    江潛對之前穹侯為何短短時間就決定反水也很好奇,旁人並不知道穹侯反水的對象,是楔劫仙府這個比昆侖還可怕無數倍的龐然大物。


    不過他自然不會在此時主動提及楔劫仙府之事,道破彼此的身份對他也沒好處。


    伏陀天更不清楚穹侯發生何事,他本就不擅言語爭論,多說無益便多說無益吧。


    一股可怕的能量被伏陀天握在手中,並不是什麽法寶或神兵,隻是他自己的能量。


    這個舉動,已經是最恐怖的威嚇。


    伏陀天知道這兩個勢力敢現身於此,一定有對付自己的方法,但用任何方法對付他,執行之人都不可能毫發無傷。


    此時伏陀天的舉動是在告訴所有人,若你們不怕死,就出手吧。


    培力果然皺起眉頭:「伏陀天,你真要為了此人與我等開戰?就算你今日能送他離開,在遮天大墓之中的可是幻月一族的真正精銳,你認為他有活命的可能嗎?」


    伏陀天對著一個無人處轟出一掌,剛剛握在手中的能量轟然爆發。


    讓嶙峋星空和洪濯部之人回憶起昆侖第二強者的可怕後,伏陀天淡淡的說道:「我說會把他送離昆侖,就一定會做到,既然你們認為他到了遮天大幕後必死,又何必在此與我浪費力氣?」


    伏陀天雖不擅言語,卻不蠢笨,或許培力就是知道幻月一族不會殺江潛,才非要在此地攔下他。


    培力知道今日已免不了一戰,當即舉起右手,一旁有數百人飛到空中,對伏陀天形成一個大區域的包圍。


    江潛見到這數百人手中都握了一塊晶石,各自就位後,同時激發晶石之力,竟讓整片區域形成星空。


    伏陀天知道培力敢來招惹自己,必然有所手段,但隻是把環境化為星空,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一掌就要把剛形成的星空毀去,但此時一道刀氣比他揮掌的速度更快,朝他直奔而來。


    伏陀天硬吃這發刀氣,渾身一震。


    來者是洪濯蟲將穹侯,令伏陀天訝異的是,穹侯在星空中,能力竟被大幅加成。


    洪濯蟲將最著名的就是那兩柄長在身上的利刃,這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空淩鬼刀。


    培力讓手下創造的星空對伏陀天影響有限,仍是渡劫後期修為,隻是比較難施展爆發力強的招式,但穹侯被硬生生拔高一個境界,已是渡劫初期的實力。


    穹侯最可怕的一向不是修為,而是那堅硬無比的蟲將之身,現在修為提升之後,靠著兩柄空淩鬼刀,已有和伏陀天正麵對轟的能耐。


    妖縝在江潛意識中歎了一氣說道:「想不到穹侯竟走上了邪路,他一定做了什麽,才能被星空加成。」


    頓了一頓,妖縝又補了一句:「我和穹侯之所以會成為有著過命交情的好友,正是因為空淩鬼刀和我的風切乃是同源,都是為了切開空間而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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