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露荷小口小口地吃著手中的水果,依舊沒有接話。


    “長興這小子粗手粗腳的,隻能使使力氣,指望他照顧簡直是受罪。


    看情況,今夜不至於再因為腳痛睡不了覺了,為夫也不想再留在書房了,還是夫人身邊最舒服。”尹守哲看著周露荷吃完了手上的那塊水果,又拿過一塊遞給她。


    周露荷看了一眼尹守哲,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這裏是侍郎府,她是尹侍郎的妻子,尹侍郎願意留在臥房裏安歇,還是願意獨自留在書房裏,那都是他的自由,都隨他的意。


    而自己卻是隻有一處,也隻能留在自己的這一處房裏。


    夫君願意留在臥房,她作為妻子不能趕夫君出去;夫君願意留在書房,她也不會去請他回臥房。


    兩下安好、各自隨心,這樣相處倒也不錯。而這樣的日子,或許就是另一種的夫妻相處方式。


    或許這樣,兩個人的日子都能過得輕鬆些吧,因為少了一些關注,少了一些疼惜,也少了一些牽掛。


    周露荷端起茶盞輕啜了兩口。


    尹守哲看著周露荷沒有因為自己今晚要回臥房安歇,臉上就現出半點喜色,心知,夫人與自己之間的隔閡並沒有被完全彌合。


    看來,自己與夫人之間劃一道口子容易,要彌補一道縫隙就不那麽容易了。


    這也提醒了自己,今後不僅在外麵要處處小心謹慎,就是在家中也一樣要小心謹慎。


    自己如今在外已經是步履維艱了,真的不能再在家裏也讓自己身處於一種緊張、壓抑和不愉快的氛圍之中。


    尹守哲想到這裏,心中不禁苦笑,若是那樣,自己這一天天的日子過得可就更難受了。


    “夫人昨晚睡得早,今早又起身得晚,早上出門前,為夫去臥房看望夫人,夫人還酣睡未醒,不會是有哪裏不舒服吧?”尹守哲語帶關心地問道。


    “並沒有不舒服。”周露荷搖搖頭,語氣淡淡的,很是輕鬆地說道:“昨天夫君急著回了書房,想來應該是有公務要忙,妾身自是不能前去打攪。


    晚間沐浴之後,覺得有些困乏,就直接睡了。早上醒來了一次,又還太早,後來不知怎麽的就難得地睡了一次回籠覺。


    不過,妾身覺得,偶爾地睡個回籠覺倒也挺舒服的,今天一天精神都很好。”


    “原來是這樣。那今晚為夫也好好沐浴一番,在溫水裏泡一泡,舒服舒服。今晚,為夫就留在夫人的身邊好好地睡一覺。


    這幾天身邊沒有夫人,再加上一夜要被疼醒幾次,甚至有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尹守哲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笑了笑。


    周露荷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可很快地又垂下眼簾遮擋住了,抬手端起茶盞來輕啜著,依舊沒有接話。


    尹守哲心中無奈,但這種情形之下,自己也隻好是自說自話了。


    尹守哲看著周露荷始終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樣子,不冷不熱,似乎是將一切都看淡了,不再放心上了。


    不再放心上了……那麽是說已經不將他這個夫君放在心上了?


    想到這裏,尹守哲心中一痛,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畢竟,周露荷這個妻子是他真心喜愛的。


    這個妻子為他生下了一兒一女,又一心一意、滿心滿眼地都是他這個夫君,成親以來,隻要有他尹守哲在,周露荷的眼光就總是追隨著他。


    如今,他就坐在她身旁,而周露荷卻在專注地品茶,似乎手上的茶盞都比他這個夫君更能引起她的關注。


    一時之間,尹守哲感到有些無措。他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麽,要怎麽做,才能重新喚起周露荷對他這個夫君的熱情,才能讓周露荷像從前一樣地關心他、愛他、崇拜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似乎他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該怎麽做?


    尹守哲端起自己的那盞茶喝了兩口,茶有些冷了,苦澀的味道也變重了。


    尹守哲將茶盞放下,轉頭笑著看向周露荷,說道:“夫人,現在離就寢還早,不如為夫陪夫人去後花園散散步吧。”


    聽到尹守哲說要去後花園散步,周露荷抬起頭來,眼神詫異地看著尹守哲。


    尹守哲看著周露荷那詭異的眼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笑了笑,問道:“夫人怎麽這麽看著為夫?”


    周露荷輕輕笑了笑,“夫君剛剛說要陪妾身去花園裏散散步?”


    “是啊。”尹守哲點點頭。


    “夫君的腳踝能散步了嗎?”


    “這……呃……”尹守哲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提議到底有多可笑。


    尹守哲尷尬地笑了笑,他隻顧著想怎樣去彌合嫌隙,如何去修補裂痕,一時竟忘記了自己的腳踝有傷,行走艱難。


    想到自己居然提議去散步……尹守哲低下頭,自己對著自己搖頭苦笑。


    反而是周露荷十分淡定地看著尹守哲,“夫君,你這樣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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