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東義現在想來,他不說鬼迷心竅,還能說什麽?


    他怎麽能……他怎麽能是那樣的人?


    不能嗎?可他就真是那樣了,對自己的妻兒剛開始冷淡,他或許還能有些愧疚感;到最後,幹脆就視而不見,把她們丟在腦後,隻管寵著那嬌滴滴的小妾、寵著那個他以為是自己小兒子的天賜。


    他那時候怎麽就能那樣無情無義,事到如今,他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而現在,似乎他的人性回來了,人心也回來了,他現在惦記老娘、妻子,心疼自己的兒女,可是她們卻不需要了。


    老娘和妻子帶著女兒去看病,居然都不用他這個親爹跟著同去,他這個爹做得失敗、做丈夫做得失敗、做兒子一樣失敗,做官做得更失敗。


    國公府中,勝義公夫人童問溪和狄星月幾人陪著連老太太和天寶兒的娘,帶著幾個孩子一起到了天寶兒住的院子裏,都在這裏坐著說話,等待禦醫的到來。


    連思思被安置在床上,蓋著暖暖的被子躺著,天寶兒站在床邊,拉著姐姐的手。


    狄星月抱著蕭雨珠坐在婆婆的身邊,陪著一起說話。


    這時,外麵有丫鬟來報:“世子爺請的兩名太醫到了。”


    “哦,那快請啊,快請進來,直接將兩位太醫請到這裏來吧。” 勝義公夫人童問溪吩咐道。


    “是,夫人”。 丫鬟轉身趕緊向前廳跑去。


    不大會兒,丫鬟引著兩名太醫到來,一名就是國公府的老熟人盧承付盧太醫,還有一名是太醫院的醫正宋文清宋醫正,這兩位在太醫院中被稱為“婦科聖手”和“兒科聖手”,一向以看婦人和孩子的病症最為擅長。


    因此,蕭誠毅特意請了他們兩位過來。


    兩位太醫進來與屋中的各位見了禮。


    勝義公夫人童問溪與兩位太醫寒暄過了,便道:“勞煩兩位太醫給這孩子看看,這孩子病了有幾天了,也請過醫、吃過藥,但是始終不見好。


    這小小年紀的孩子,總這麽纏綿病榻也不是個事兒,勞煩兩位太醫給仔細瞧瞧,開個方子調理調理,讓這孩子身體盡快好起來才是。”


    “是,夫人,放心吧。”兩位太醫連忙應道。


    連老太太和韓清璧走上前深施一禮,向兩位太醫道了擾,“有勞兩位太醫特意為小女辛苦這一趟,多謝二位太醫了。”


    “哪裏哪裏,夫人言重了。”盧太醫和宋醫正連忙還禮。


    天寶兒很乖,看到太醫走過來,他忙輕輕地鬆開姐姐的手,往旁邊讓了讓。


    兩位太醫到了床邊,盧太醫先請太醫院的宋醫正坐下把脈。


    宋醫正將手搭在連思思的腕上,漸漸地,就見宋醫正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而且鎖得越來越緊,臉上現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這……這是……”


    話沒有說完,宋醫正站起來看向盧太醫,“盧太醫,請你來給孩子把把脈看看。”


    盧太醫坐在床沿上,伸手給連思思把脈。轉眼間,盧太醫的臉色也不對了。


    但是當著孩子的麵,孩子那眼神兒就盯在他們的臉上,他們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失常。


    於是盧太醫淺淺地對著連思思笑了笑,“好孩子,別擔心,會好的。”然後站起身,與宋醫正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來到外間。


    “盧太醫,你診的脈象是……?”


    “中毒。沒錯,是中毒。不光是中毒,而且還是寒毒。到底是誰這麽陰損歹毒?這孩子看著還不到十歲吧,能下這種毒的人簡直是太缺德、太喪天良了。”盧太醫緊皺眉頭、無比氣憤地說道。


    宋醫正點點頭,同樣氣憤,“可眼下還是得先想辦法解了這毒,替孩子調理一下身體,也不知最後能到什麽程度。


    說起來老夫把握還真不是太大,這毒已經有幾天了,如果搞不好,這孩子一輩子就要毀了。”


    “說的是。下官也覺得沒有把握,隻能是盡力一試。”盧太醫很是為難。


    兩個人在外間商量著孩子的病情和如何下方子,屋子裏人見兩位太醫沒有說出診斷結果,而是出去商量了,眼下她們也不好跟出去聽、或者跟過去催促,也隻能靜靜地在屋子裏陪著孩子等著。


    蕭雨珠看著床上的小姐姐,忽然對著狄星月就指向小姐姐,“涼……接接……接接……去去。”


    “珠兒是要去小姐姐那裏嗎?”


    “嗯嗯”。蕭雨珠點著小腦袋


    狄星月一看蕭雨珠要往連思思那邊去,想了想,也就抱著她走過去了。


    蕭雨珠指著那張床,狄星月就將她放在床上站著,沒想到蕭雨珠並不滿足於隻是站在床沿兒上,而是身子一矮,直接趴到了床上,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床裏邊兒連思思的身側,一翻身就坐在了連思思的身邊兒,伸出肉肉的小手兒握住了連思思冰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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