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刀疤男帶著一隊輕騎闖進紅袖樓,直奔萬巡州而來。


    剛被萬巡州突然動手驚到的客人與妓女們,此刻直接嚇呆了,一個個嘴巴大張,好奇又害怕地看著萬巡州與刀疤男,想問又不敢問。


    倒是萬巡州很平靜,他將那手上的酒壺一丟,踢開那找茬的嫖客,拍了拍手,問道:“劉將軍,我萬某人犯了什麽事?”


    江南駐軍統領劉少宏,江南軍務的二把手,一個在戰場上屢立大功,卻因濫殺無度而無法晉升的殺神。


    江南總督這是真的怕了,把這尊殺神都請出來了。


    “少廢話,帶走!”刀疤男也就是劉將軍,根本不搭理萬巡州,揮手示意身後的親兵動手。


    “是,將軍。”親兵上前,正要扣住萬巡州,萬巡州後退一步避開,“哪裏敢勞動將軍的人動手,我自己走就是了。”


    萬巡州說話間,就配合地往前走,可惜劉將軍不需要他的配合。


    “拿下!”劉將軍再次下令。


    “是。”這一次親衛很是蠻橫地上前,將萬巡州雙手扣住,同時將一個黑色的袋子套在他的頭上。


    被人按住的刹那,習武人的本能讓萬巡州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但隻一瞬他就恢複如常。


    在黑袋子套下來的刹那,萬巡州也隻是動了動,“將軍這陣仗也太嚇人了。”


    “帶走!”劉將軍冷哼一聲,命親衛把萬巡州押出去。


    劉將軍晚走一步,他警告地看著紅袖樓上下的人,“聽好了!今晚本將軍沒有出現,也沒有帶走萬巡州。萬巡州他自己出了紅袖樓便不知所終,明白了嗎?”


    “明,明白!”劉將軍目光所及之下,不管是嫖客還是妓女皆嚇得兩股戰戰、臉色發白,本能地點頭。


    劉將軍很滿意地收回目光,扭頭離去時,看到縮在一旁的老鴇,劉將軍又警告了一句,“要是泄露半點,本將軍拆了你的紅袖樓!”


    “是,是,是,將軍!”老鴇嚇得如同鵪鶉一樣,除了說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


    萬巡州被套上黑袋子後,就被劉將軍的親兵丟進了馬車裏。


    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停下,萬巡州被親兵押下馬車,又七轉八拐地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


    萬巡州聞到了一股腐爛與血腥的氣息,嫌棄地皺了皺眉,頭上的黑袋子就被摘了下來。


    室內很昏暗,萬巡州沒有乍然見到光亮的不適。


    他淡然地掃視了一圈。


    是一間刑房,一間剛用過刑的刑房,一旁的刑架還在滴血,讓我倍感壓抑與恐懼。


    萬巡州勾唇輕笑,戲謔地道:“劉將軍這麽大費周章地抓我來,不會是想要對我用刑吧!”


    “萬家大少爺萬巡州,或者你更喜歡本將軍叫你李氏商行的東家?”


    “劉將軍叫我什麽都行,我這人好說話,不挑。”萬巡州站在審訊室,麵對來者不善的劉將軍不僅麵無懼色,還反客為主地道:“劉將軍不請我坐下?”


    萬巡州一點也不意外,劉將軍會知道他與李家商行的關係。


    這就是他故意透露出去的。


    自打陸九淵圍剿了漕幫後,江南明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整個江南的官員,從江南總督到縣令人人自危。


    萬巡州也感覺到了危險,他最近動作頻頻,很容易暴露。為防止被人查到更深的事,萬巡州有意透露李氏商行東家這個身份,以轉移那些有心人的注意力。


    江南首富李家商行的神秘的東家,這個身份多少有一些特別,能解釋他為何時常消失,同時也能借商行的人、事,證明他消失的時間在做什麽,遮掩他的另一重身份、以及他現在在做的事。


    他做的事太危險了,他需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給我們李東家搬把椅子來。”被萬巡州稱為劉將軍的刀疤男雖麵色冷峻,看萬巡州的眼神透著厭惡與審視,但還是讓人給他搬了一把椅子。


    審訊室內全是劉將軍的心腹親兵,這些親兵跟隨劉將軍多年,很清楚他們將軍為人殘暴又冷酷。


    在江南,劉將軍除了知軍的麵子、誰的麵子都不賣。連江南總督的話,在他們將軍這裏都不好使。


    這姓萬的說要椅子,他們將軍居然應了,他們將軍什麽時候脾氣這麽好了?


    親兵很是不解卻不敢多問,動作迅速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到萬巡州身後。


    萬巡州不客氣地坐下,“多謝。”


    “陸九淵在哪?”劉將軍突然傾身上前,毫無預兆地逼問。


    尋常人哪怕是沒有犯事,麵對劉將軍突如其來的逼問,必然會慌亂,可萬巡州他不是尋常人。


    他連呼吸都沒有亂一下,淡然地反問,“什麽?”


    “萬巡州,別在本將軍麵前裝傻!”劉將軍目光如刃,帶著森森的殺氣,“本將軍知道你綁走了陸指揮使,意圖謀害陸指揮使!若是不招,本將軍就以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殺了你!”


    “我……”


    “砰!”劉將軍重重一拍桌子,強勢地打斷了萬巡州的話,“回答我的問題,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告訴我,你們夫妻倆把陸九淵藏在了哪裏?你們萬家老宅是不是有通向外麵的路?”


    無視劉將軍疾風驟雨似的逼問與恐嚇,萬巡州氣都不帶喘一下,一臉無奈地道:“劉將軍,你給我冠罪名的時候,也費一點心吧,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配合你。陸指揮使是皇城司總指揮使,我怎麽敢綁他,就算我不要命了,我也得顧忌商行的人。”


    劉將軍嘲諷地開口“你娘子與陸指揮使私通,你心生不滿,有什麽不敢的!”


    萬巡州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將軍,謠言止於智者,我娘子乃是大家閨秀、最是注重規矩,你休得汙蔑我娘子的名聲!”


    “本將軍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劉將軍死死地盯著萬巡州,“你娘子在回京途中遇到匪徒劫殺,被陸指揮使所救;你娘子在出嫁途中遭匪徒追殺,同樣是被陸指揮使所救;你娘子被漕幫綁走,還是被陸指揮使所救。你告訴本將軍,這是什麽巧合?你告訴本將軍,你娘子真的與陸指揮使沒有一點關係?”


    一次兩次可以是巧合,三次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這世間沒有誰是傻子,若不是有心為之,陸九淵怎麽可能每一次,都那麽巧的在蘇青玉出事時出現。


    若陸九淵救蘇青玉隻是巧合,那……


    劉將軍冷笑了一聲,“陸指揮使今天悄悄入城,你娘子就讓人抬東西進老宅地窖,這也是巧合嗎?你借著去萬家老宅查賬、偷偷離開,這種種都是巧合?”


    “陸指揮使身為朝廷命官,遇到我娘子遭遇危險、出手相救,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劉將軍查了陸九淵救蘇青玉的事,他也查了。


    這這事還真的是……


    “劉將軍既然查了,我娘子與陸指揮使的交集,就該知道,那三次相救都是巧合。陸指揮使那三次都是有公務在身,且是聖上指下的公務,陸指揮使並不是刻意去救我娘子。”


    萬巡州頓了一下,隨即嗤笑,“巧的是,陸指揮使救我娘子的那三次,都是在執行皇上派的任務。將軍總不會說,陸指揮使救我娘子,是聖上下的命令吧?”


    這個猜測別說劉將軍了,就是他都不信。


    他娘子要能讓皇上一再派陸指揮搭救,也就不會被侯府嫁給他了。


    劉將軍沉默了一下,又繼續逼問,“那你去老宅,借由老宅去紅袖樓,這也是巧合?”


    他查過,自然知道陸九淵救蘇青玉的那三次,還真的是該死的巧!


    他故意說出來,不過是想詐一詐萬巡州,不想萬巡州也查過,廢了他一步子。


    萬巡州大方承認,“這確實不是巧合,可我娘子不知道,我是李氏商行的東家;我又不想傷我娘子的心、讓我娘子知道我去青樓了,便繞了一個彎子,這又有什麽錯呢。”


    他最大的錯,就是他太在乎他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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