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巡州這一次,是真的下了決心,要跟程家正式對上。


    與程老爺談完約定條款的第三天,萬巡州就聯係好了江南商會的人,請他們來為程、萬二家業之爭,做個見證。


    是的,程萬二家。


    萬巡州不肯承認,他是程家的人,他爭的也不是程家的繼承人之位。


    他是拿萬家的家業,與程家人作賭。


    這不是他與程家業的繼承人之爭,而是程萬二家的對賭協定!


    他贏了,程家的家產,就是他萬巡州的。


    他輸了,萬家的宮燈技藝,就是程家的。


    這個對賭協定,看上去很不公平。


    畢竟,萬家有什麽用?


    拿那點資產,就來與程家全部家當對賭,怎麽看怎麽不公平。


    一眾商會成員,還當是程老爺,奈何不了萬巡州這個兒子,縱著他呢。


    然,當他們看到協定條款上,明晃晃地寫著,程家可以幫助程家業,萬巡州不得幹涉後,皆是沉默了。


    這可真是,不要臉了。


    不過,想到這是兩家的對賭協定,江南一眾商會成員,又不說什麽呢。


    既是家族之爭,那傾全族之力,也沒有錯。


    不過,有那厚道的,還是提醒了萬巡州:“萬家小子,這上麵的協定,是你自己同意的,還是被人威脅後,不得不同意的?”


    “若是被威脅,你隻管說出來。我們這些老東西,雖比不上程家之富,但還有幾分臉麵,能幫你周旋此事。”


    是的,這些厚道的商人,就差指著程老爺的名字說了。


    程老爺臉色很難看,但說這話的商人,才不怕。


    他敢開口,就不怕得罪程老爺。


    雖說程老爺很會做人,早就將自己萬家贅婿的身份洗幹淨了。


    可老一批的,都知道程老爺是怎麽起家的。


    商人雖重利,但也要名聲。


    程老爺起家太快,手上有大把的錢財,再加上萬家人也沒有說什麽,哪怕商場上,有人看不慣程老爺,也不會多說什麽。


    和氣生財,人家萬家人都沒有叫嚷,他們這群外人說再多,也沒有用。


    隻是暗地裏,不免要歎一聲:還得生兒子,不然生個女兒,就算是給她招贅,也免不了被人吃絕戶財。


    “多謝顏叔的關心,上麵的協定是我自願的。”萬巡州無視程老爺難看的臉色,一臉蒼白地開口:“這些年,我也累了,正好做個了斷。”


    為什麽累了,萬巡州不說,但在座的都是人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無外乎,就是萬家那點,沒有被程老爺搶走的手藝。


    程老爺的臉色難看至極,有心想要解釋什麽,可張了張嘴,又發現自己說什麽都不對,隻能當作沒有聽到。


    成王敗寇。


    早年,這江南地界,看不起他的人多得去了。


    可現在,他走出去,那些人還不得客客氣氣地,叫他一句程老爺。


    等他拿到萬家的宮燈技藝,將程家的宮燈賣到京城,賣到皇宮,送到太後麵前……這些人,就隻有在他麵前討好、奉承的份。


    “既然是你自願的,你們兩家也商定好了,我們也就不惹人嫌的多說了。這個見證,我們做了。一年為期,一年後,就由我們這些老東西,來核算兩家店鋪的營收。”開口說話的,還是顏大商人。


    他指著上麵,那一條條詳細至極的約定,提醒了程老爺一句:“按上麵的協定,程家業開的是宮燈鋪子。他的鋪子,能從程家進貨,但得按市價……另外,程家不能買程家業鋪子裏的宮燈。”


    “還有這是……超過百兩銀子的生意,都必須提供完整的票據和買家信息。”


    “這些我們都記下了,也請你們二位記下。以免到時候核算的時候,出了問題,不好解釋。”顏大商人又細細地,翻了協定上麵,關於營收計算的約定。


    這一看,顏大商人就相信,這上麵的協定,是萬巡州自願的了。


    “賢侄倒是與傳聞的,很不相符。”關於營收計算的約定,非常的細致,可以說是把所有的漏洞都堵上了。


    雖然,那些條款看上去,是對雙方都有約束,但實際上,全都是針對程家業的。


    當然,要是程家業,踏踏實實、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不想著靠程家弄虛作假,那些個約定也就不妨事。


    可程家與程家業,會老實規矩的,與萬巡州競爭嗎?


    商會一眾被邀請來做見證的商人,微微一笑,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萬巡州再姓萬,那也是程老爺的兒子。


    人一家子父子、兄弟的……他們摻和什麽。


    左右這肉,再怎麽樣,也是爛在他們程家的鍋裏。


    協定沒有問題,就算有問題,一眾商人也是來做個見證的,隻在萬巡州與程老爺沒有意見,這協定再有問題,也不用改。


    萬巡州與程家業上前,在對賭協定上,分別簽上自己的名字,按手印。


    隨後,被邀請來做見證的一眾商人,也落上了自己印章。


    對賭協定一式三份。


    程萬二家各執一份,江南商會留存一份。


    協定簽訂完,程家業與萬巡州,各自拿走了自己一份。


    萬巡州準備離去,卻被前來做見證的商人,擋住了去路。


    來人熱嗬嗬地問道:“賢侄呀,今天這麽大的事,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你夫人怎麽沒有來?”


    萬巡州一個人來的,程家業則是,跟在程老爺身後。


    雙方站在一起,顯得萬巡州勢單力薄。


    當然,問這話的人,並不是關心萬巡州,他主要目的,是打聽蘇青玉。


    自打通判府出事,蘇青玉就躲得更深了。


    先前還在萬家作坊開業露了麵,這會什麽人去見,都見不著。


    就連謝知府的夫人,都沒有見到人,可見蘇青玉這會有多難見。


    當然,這也從側麵說明了,蘇青玉在蘇州這些人心中的重要性,又被拔高了幾分。


    沒辦法,太巧了!


    一次兩次地……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比起巧合,他們更願意相信,蘇青玉與皇城司關係不一般,皇城司這一次兩次,明顯都是在為蘇青玉出頭。


    能引得皇城司,為她一再破例,這樣的蘇青玉,容不得他們蘇州這些商人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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