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拆開了萬巡州手上的繃帶,隨著繃帶拆開,露出了萬巡州手心,那道如同蜈蚣大小的傷口。


    傷口此刻已腐爛發黑卻沒有異味、也沒有膿汁流出,像是中了毒一樣,偏偏他手心其他部位又是正常的。


    蘇青玉不解,“怎麽會這樣?我傍晚給他上藥的傷口,傷口都不是這樣的。”


    “金汁混屍水,用特殊的藥水泡過。要不是老夫曾見過類似的傷口,都不敢確定。”大夫看了一眼,就下了決論,“你們這是得罪了什麽人,怎麽下這麽黑的手。”


    這是奔著要人命來的,而通判夫人那一鞭,是衝著她來的。


    蘇青玉全身冰冷,身子微僵。


    不過隻一瞬,蘇青玉就收斂心神,起身,鄭重地向大夫作揖,“還請大夫救治我夫君。”


    說話間,蘇青玉就從袖袋內摸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這是今日的看診費,大夫若能救下我夫君,我萬家必酬以重金相謝。”


    銀票是一百兩的。


    大夫有一點心動,可想到這傷不簡單,大夫怕得罪人,強忍著心動擺手,“不,不,不行……”


    蘇青玉又抽出了一張,遞給大夫。


    大夫還在擺手,但弧度明顯小了許多,顯然很是掙紮。


    蘇青玉也不說話,隻繼續取銀票遞給大夫。


    “這,這……”大夫已經快抵抗不住了。


    蘇青玉麵色不變,繼續取銀票。


    一連拿到第六張,也就是六百兩銀票,大夫終是受不住誘惑,接了,“我一定盡力。”


    “請大夫您一定要救我夫君。”拿了她這麽多銀票,光盡力可不行。


    當然,蘇青玉也知道,對大夫光威脅是沒有用的。


    蘇青玉又取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了大夫。


    “夫人放心,我曾見過同樣的傷,我一定能治好你夫君。”大夫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用力點頭保證。


    治好這個病人,他這輩子就不愁。


    “我信您。”蘇青玉暗鬆了口氣。


    她慶幸,她出門時把作坊剩下的銀票,以及萬巡州給她的銀票全帶在了身上,不然她就是想用銀子砸人也做不到。


    拿了天價診金,大夫便將珍藏的寶貝取了出來,“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獨門秘法,用此物清理傷口,隻要那傷口不是爛穿了骨,就絕不會有問題。”


    一打開,濃鬱的,讓人頭暈目眩的酒氣撲麵而來。


    像蘇青玉這種不擅飲酒的,聞著這酒氣都有一種要醉了的感覺。


    “這是酒中精華,數十斤上好的烈酒,才能得到一小瓶。用這酒中精華來清理傷口,不管多嚴重的傷,都能清理得幹幹淨淨。”大夫為了讓蘇青玉相信,她花的銀子是值得的,極盡誇張地為蘇青玉解釋。


    蘇青玉後退一步,與那酒氣拉開距離,“大夫,您還是快動手,我夫君的傷要緊。”


    “老夫這就動手,這就動手。”大夫有些訥訥地開口,不敢再多言,提醒夥計按住萬巡州的手,就打開自己的藥箱,取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開始給萬巡州清理傷口。


    “唔!”萬巡州痛得掙紮,大夫手一抖,差點劃到了萬巡州的手腕。夥計正要罵人,大夫就急著道:“按住他的胳膊,別讓他動。這肉爛了,得刮骨療傷才行。”


    “好,我們按緊,你仔細一些。”夥計生怕耽誤救治,雖然不滿大夫的疏忽,但也隻能忍了。


    夥計死死地按住萬巡州,大夫拿著薄刀將萬巡州手心傷口處的肉,一點點割了下來,直至割到鮮紅的血肉,直到深可見骨才停手。


    萬巡州慘叫連連,數次痛得暈死過去,又生生痛醒。


    蘇青玉站在一旁,以手捂唇,才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萬巡州這是代她受過,通判夫人那一鞭是衝著她來的,這原本該是她受的。


    對不起,對不起!


    蘇青玉捂著唇,眼淚順著指縫滑落。


    都是她,牽連了萬巡州。


    ——


    刮骨療傷的痛不是一般人忍受的,好在萬巡州手上的傷口不大。


    “好了!”一刻鍾後,大夫便將萬巡州手上的腐爛,全部剔除幹淨了。


    而這時,萬巡州已全身汗濕、臉白如紙,人也痛得暈了過去。


    按住萬巡州的夥計也是一身是汗,累得直喘氣。聽到大夫說好了,夥計們狠鬆了口氣。


    可是,他們高興得太早了。


    大夫又道:“後麵我得用這酒中精華,為他清洗傷口。會很痛很痛,比刮骨療傷還要痛,你們一定要按住他,不能讓他動。”


    “行,大夫你動手吧!”事情到這個地步已沒有後悔藥,夥計隻能選擇相信大夫了。


    咬咬牙,夥計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再度按住萬巡州的手。


    大夫很是粗暴的,將那瓶酒中精華全都淋了上去。


    “啊!”


    萬巡州被生生痛醒,且發出一聲比之前更淒慘的慘叫聲。


    慘叫過後,萬巡州又痛暈了過去。


    蘇青玉站在一旁,已是淚流滿麵,在心疼萬巡州的同時,又忍不住慶幸。


    慶幸受傷的不是她,不是傷在她的臉上。不然她可能扛不過去,也接受不了臉被毀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夫也是滿頭汗水,他用幹淨的白布,將傷口處多餘的酒中精華擦拭掉。


    將傷口清理幹淨,大夫又從藥箱取出一根像鉤子一樣的針和數根羊腸線,將萬巡州手上的傷口,像縫衣服一樣縫了起來。


    尖銳的針頭穿過皮肉,羊腸線在皮肉中來回拉拽,那疼痛可想而知,可萬巡州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完全沒有掙紮。


    他已經痛到麻木,感知不到痛了。


    病人“配合”,大夫的速度就更快了。


    雖然那傷口縫合的歪歪扭扭、很是醜陋,卻把萬巡州被挖開的手掌縫好了,讓手心的傷口看著沒有那麽猙獰可怖了。


    最後一針落下,大夫狠鬆了口氣,“沒事了,傷口縫上就好了。”


    傷口縫好、撒上藥粉,大夫以最快的速度為萬巡州包紮好,並表示,“到這就可以了,你們可以把人帶回去了。”


    “行,”蘇青玉應得爽快。


    然,下一秒,就話鋒一轉,“勞煩大夫,隨我們走一趟。”


    天上不會掉餡餅,天價診費不是那麽好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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