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人的幫助下,蘇青玉帶著她母親的棺槨出了城。


    蘇青玉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她母親的棺槨,葬在蘇家的墓地。她背著她母親進城的時候,就為了她母親,挑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墓地。


    出了城,蘇青玉便直奔她事先看好的墓地,在下人幫助下,將她母親安葬好。


    蘇青玉很清楚,此刻的侯府有多亂,也很清楚她父親有多恨她。


    有聖上的關注,她父親現在不敢弄死她,卻也絕不會讓她好過。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也不會送上門去給人欺負。


    將母親下葬後,蘇青玉就去了法華寺旁邊的尼姑庵。


    她要在尼姑庵為她母親守孝。


    法華寺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寺廟,蘇家的女眷上香,首先就是法華寺。


    蘇青玉來得多,與寺廟的主持方丈都熟悉,甚至私交很是不錯,也就知道了法華寺旁邊的尼姑庵庵主是方丈的師妹。


    都是相熟可信之人,安全上有保障。


    在決定要報仇時,蘇青玉就想好了退路。


    她毀了她父親的名聲與仕途,侯府她是待不下去了,她與宋家的婚事肯定也不成。


    她心裏是難過的,但她知道,她必須要做。


    不然,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安心。


    蘇青玉閉眼,掩去眼中的悲痛與迷茫,步伐堅定地走進尼姑庵……


    ——


    宋相府


    宋夫人是黑著臉,從永安侯府出來的。


    一路上,宋夫人的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反倒越來越難看,看什麽都不順眼。


    回到府上,下人看她上茶,宋夫人也是喝得不順心,把上茶的丫頭罵了一通,最後更是氣得砸杯子,“這什麽汙糟人家,退婚,一定要退婚!這永安侯府簡直不成樣子,與這樣的人家結親,我真是一想就惡心!”


    “去,去門口等著……老爺要是回來了,讓他立刻來見我。我一定要退了,跟蘇家的婚事。”


    “太惡心了,我隻要一想到我有這麽一個親家,我就想吐!”


    宋夫人氣得不行,直嚷嚷著要退婚,看那架勢是一刻也等不了。


    宋相在宮裏也聽到了永安侯府的事,他對退親沒有意見,唯一擔心的是,“你問過景安的意見嗎?景安他肯退婚嗎?”


    不管是宋相,還是宋相夫人,都不願意與永安侯府結親。


    一是宋相是科舉入仕的文臣;永安侯是靠祖上功勳的勳貴,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官場上有潛規則,那就是文臣不會與勳貴結親。


    這一點雖不會明說,但大家在結親的時候,都會盡量避開。


    當然,兩家有別的考量除外。


    另一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宋相看不上永安侯府的家風。


    整個侯府都是混吃等死的,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尤其是蘇青玉的父親,在宋相看來,那就是一個白眼狼,哪怕他考上了科舉,走的是文官的道,也不值得結交。


    要不是蘇青玉本身實在出色,再加上他兒子宋景安非蘇青玉不娶,跪在院子裏求了三天三夜,宋相說什麽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本就對這樁親事不滿,現在蘇青玉的父親又出了這樣的醜事,蘇青玉這個準兒媳,更是大逆不道的做出狀告親生父親一事,這就讓宋相更不滿了。


    是,蘇青玉的父親是有錯,但子不言父之過。當父親的有再多不是,也不是親生女兒狀告父親的理由。


    在宋相看來,蘇青玉太過剛烈,也太過反骨。


    這樣的人若是同僚,他會欣賞。


    甚至是他的女兒,他都會讚賞。


    但兒媳婦不行。


    他們宋家,要不起一個這麽大氣性的兒媳婦。


    “景安前不久還給我寫信,說他還有一個月就回來,還在信中暗示我,去跟蘇家談成親的事宜。”一提起自家兒子,宋夫人就一陣頭痛。


    宋相同樣頭痛,卻又不得不想辦法,“蘇家那丫頭母喪,要守孝三年,沒有辦法完婚。你給景安寫信,讓景安不要回來,繼續跟著他先生遊學。”


    宋夫人沒好氣地瞪了宋相一眼,“你還不了解你兒子嘛,景安要是知道那丫頭的母親去世了,隻怕會更快趕回來。”


    宋相麵色一沉,“那就讓蘇家,在熱孝內把丫頭嫁出去!”


    “這成嗎?”宋夫人雙眼一亮,隨即又擔心地道:“蘇家會願意嗎?他們好不容易才攀上咱們家,他們家怎麽可能會主動退親。”


    “放心,一定能成。”宋相不屑地冷笑,“蘇家那群人目光短淺,隻要給他們一點好處,再稍稍威脅一下,他們就會乖乖聽話。”


    “真能成?”宋夫人笑的,嘴角都合不攏了。


    宋相高深莫測地開口,“一定能成。”


    ——


    皇宮,禦書房。


    “嘭”的一聲,向來溫和的皇上氣得抄起桌上的鎮紙,砸向陸九淵,“陸九淵,你好大的膽!”


    “朕是怎麽交代你的?”


    “朕讓你把它燒了!燒了!”


    “你不燒便罷了,居然還把它私自給人,你怎麽敢的!”


    “你是不是以為,朕舍不得殺你!”


    陸九淵沒有躲,硬生生地受著。


    鎮紙砸在陸九淵的額頭上,鮮血瞬間噴了出來,濺了一地,也糊了陸九淵一臉。


    陸九淵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一動不動,跪得筆直,“臣不敢!”


    “不敢?”皇上怒極反笑,“朕看你敢得很,你看看……你哪有半點不敢的樣子,連影射先皇的事都敢做,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臣隻是就事論事,並無影射先皇之意。”鮮血順著陸九淵的臉頰,嘀嗒嘀嗒落下,很快就流了一地。


    皇上看著,隻覺得心煩不已,“滾滾滾,給朕滾。”


    “臣告退。”陸九淵起身的刹那,晃了一下。


    “等等……”皇上又喊住陸九淵,沒甚好氣地道:“傳朕旨意,革了那蘇家老三的官職!”


    “陛下英明。”陸九淵朝皇上抱拳行一禮,躬身退下,一步一血印。


    皇上跌坐在龍椅上,看著陸九淵離去的身影,痛苦的閉上眼,“朕……該如何是好!”


    九淵這孩子是怪他的,不然也不會無視他的警告,拿卷宗給蘇家那個孩子,幫蘇家那個孩子報母仇。


    是朕,對不起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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