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如此說,但是薑楠沒辦法做到像厲寒這樣冷靜。


    她往前湊了湊,用力地拍了拍坐在駕駛室的,厲寒的肩頭,“你掉頭啊,先去民政局。我要阻止唯一,我不能讓她往火坑裏跳。”


    賀禹州這個男人能夠一走了之七年之久,回蓉城後明明知道薑唯一就在蓉城第一人民醫院住院,到了醫院門口因為有急事,又掉頭走了,一走又是三年多。


    總共加起來,有十年的時間,薑唯一聯係不上賀禹州。


    就算十年後的今天,他向唯一求婚了,又能怎樣?


    這樣的男人,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時候,都會冷落她的唯一。


    她嘀咕著,“我還是覺得雲驍更會疼人,唯一跟著雲驍才能夠幸福,你快點掉頭,不然我生氣了。”


    不管她的語氣有多嚴肅,又有多生氣,開車的厲寒依舊氣定神閑一路往前。


    他絲毫沒有掉頭的意思。


    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厲初堯的幼兒園門口。


    厲寒踩了刹車,卻依舊沒有熄火。


    他回過頭來,看著一臉著急的薑楠,平靜又篤定道,“薑唯一和賀禹州領不成結婚證的。”


    隨即,下了車,拉開後排座的車門,“兒子,下車,去上學了。”


    薑楠跟著下了車,看著背著書包的厲初堯。


    厲初堯也昂著個小腦袋,望著她,“媽媽,你相信爸爸,他絕對能夠阻止幹媽嫁給那個賀叔叔的。”


    “你就這麽相信他?”薑楠摸了摸厲初堯的小腦袋。


    望向厲寒高大的身影時,厲初堯滿眼都是敬佩之意,“對啊,我爸絕對有著運籌帷幄的本事。”


    ……


    民政局外麵。


    賀禹州站在深秋清晨的冷風中,掃視著從停車場轉了彎,又開進民政局停車場的,一輛又一輛車子。


    他挺拔帥氣的身姿,在這瑟瑟的秋風中,格外顯眼。


    以至於薑唯一的車子還沒有開進停車場,便遠遠地瞧見了他。


    瑟瑟的秋風中,他的身影不再具有少年感。


    十年前的最後一次見麵,他是站在大學的校門口等她,現在又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等她。


    這個場景轉場,用了十年的時間。


    恍惚間,薑唯一以為是在做夢。


    怎麽也想不到,今天會是她和賀禹州領證的日子。


    她把車子停在空餘的車位的同時,賀禹州也一眼認出了她的車,朝她大步走來。


    等她停穩車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駕駛室的車門前,幫她拉開了車門。


    下車時,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唯一,你帶戶口本和身份證了嗎?”


    站在車門前的薑唯一,昂起腦袋時,腦袋輕輕一偏,隨即輕笑,“你怎麽如此篤定,我就一定是來跟你結婚的?”


    她這個笑容,讓賀禹州想也不想道,“你等了我十年,身邊那麽多異性追求者,可是你一個也不接受,這就說明,隻要我回來,你一定會嫁給我的。”


    她的心裏,隻有他。


    這一點,賀禹州信心滿滿。


    聽到他這話,薑唯一為什麽會覺得有些難過呢?


    她的姿態,是不是放得太低了?


    但她沒有多想,從包包裏拿出她帶來的戶口本和身份證,歡喜道,“被你猜中了!”


    這時,賀禹州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滿眼滿臉的內疚與感激。


    隨即長臂一伸,將薑唯一摟入懷裏,“唯一,謝謝你!”


    謝謝她的包容,她的理解,她的大度,她的堅持,她對他一直不變的愛。


    像他這麽渾蛋,一走就是七年,連聲招呼也不打,在他回蓉城後明知她在醫院裏也沒去見她一麵,又讓她等了三年。


    換作是任何一個女人,早就嫁人了。


    哪可能還會這麽癡情專一地等他?


    內疚和感動的熱淚湧出賀禹州的眼眶,他發誓,以後他要加倍地對薑唯一好。


    他吻了吻她的發,“我們去領證,以後好好過日子。”


    “嗯。”薑唯一在他懷裏,乖巧又幸福地應了一聲。


    隨即,兩人手牽著手從停車場,走向民政局。


    他們來得很早,但是前麵已經有人在排隊了,兩人領了號以後隻好在等候區等著。


    薑唯一有許多話想要和賀禹州說。


    但是賀禹州太忙了,他的電話一直打個不停,有好幾次他剛打完電話朝她走回來,她想跟他說話來著,但他新進來的電話,又將她到了嘴邊的話給堵回去了。


    薑唯一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


    有這麽忙嗎?


    陪她說會兒話的功夫也沒有?


    但是她想起媽媽和雲驍說過的,同樣的話。


    如果選擇接受賀禹州,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以後他很有可能會因為工作的事情而冷落她。


    這樣的心理準備,她是做好了的。


    婚姻不是兒戲,能夠嫁給自己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又是如此優秀的男人,隻要他對自己一心一意,心裏不會有別的女人,隻要他不會像父親一樣家暴,就已經很好了。


    她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確認,什麽時候輪到他們去窗口辦理結婚手續。


    終於,到他們了。


    正好,這個時候賀禹州也打完了電話,朝她大步走來。


    隻是賀禹州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兒。


    他一臉凝重,眼裏帶著愧疚之意。


    還有,焦急。


    然後,停步在她的麵前。


    她興奮開口,“禹州,到我們了,走吧。”


    “唯一……”賀禹州拉住了她的胳膊,迫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來,回頭看著他。


    見他眼裏的愧疚之意更深,薑唯一心裏隱隱不安起來,但她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來,“禹州,走啊,已經輪到我們了。”


    “唯一,實在抱歉,我有急事要處理,必須馬上去機場。今天隻有最後一班去洛杉磯的航班,五十分鍾後就要起飛了。我必須現在,馬上趕去機場。”賀禹州特別想娶她,恨不得今天就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可洛杉磯那邊的事情,實在太緊急了,“唯一,你等我。我最多三天後就回來,回來我們立馬領證。”


    薑唯一苦笑了一聲,“十年我都等過來了,還在乎這三天嗎……”


    聞言,賀禹州眉眼裏的內疚和愁容,終於鬆快了下來,隨即摸著薑唯一的腦袋,欣慰道,“唯一,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


    “可是……”薑唯一的聲音是悲涼的,“已經到我們的號了,不用十分鍾的時間,馬上就能把結婚證辦下來。就不能等一等嗎?”


    “唯一,我真的很趕時間。”賀禹州看了看手機上的顯示時間,來不及和她解釋了。


    他低頭,吻住她的額頭,“等我回來,回來後我第一時間聯係你……”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轉身走遠了。


    留下薑唯一站在民政局的結婚登記等候區,一個人孑然孤獨地望著他的背影,在這人來人往的喧囂中越來越遠。


    最後,瞧不見他了。


    她竟然,一步也沒有去追。


    心裏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像是碎掉了一樣。


    不爭氣的眼淚也從眼角悄然滑落。


    什麽事情能這麽重要,重要到連和她領證結婚,都可以被放鴿子?


    原本以為,已經做好了婚後被冷落,被忽視的準備。


    可是沒想到這種被忽視的情況,來得如此早,如此快。


    她到底做好了準備嗎?


    心裏忽然沒了答案。


    可賀禹州是她愛了那麽多年,唯一想嫁的男人啊,他又不是出軌,也不是家暴,隻是忙了一些。


    她想說服自己,大度一點。


    可是,心裏為什麽這麽難過,難過得連呼吸都快接不上來了。


    淚水洶湧地往下落,她怕旁人看見自己的狼狽,趕緊捏緊袖子擦著淚水。


    這樣楚楚可憐的背影,被身後的一個男人瞧在眼裏。


    男人的喉嚨,突然緊了緊。


    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這個男人是雲驍。


    其實,今天早上厲寒發信息給他,說是薑唯一會和賀禹州來民政局領證,讓他來勸勸薑唯一的時候,他並沒有打算來民政局的。


    一來他和薑唯一也不是很熟。


    二來,既然這是薑唯一自己做的決定,硬是要嫁給賀禹州,那是她的命運,他無權幹涉和介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但是厲寒跟他打賭,不用他出麵,薑唯一也和賀禹州領不成結婚證,讓他來見證一下。


    如果他見證成功了,厲寒拜托他,替他妻子安慰安慰薑唯一。


    雲驍也說不準,自己為什麽就來了民政局。


    為什麽剛剛趕到,就偏偏瞧見了薑唯一被丟在這裏的這一幕。


    他想上前安慰薑唯一,又覺得這個時候她太狼狽了,她需要自己一個人消化一下她的負麵情緒,所以沒上前打擾她。


    但瞧著她一個人在人群中明明已經收斂好壞情緒了,卻又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來的可憐樣子,雲驍心中生出憐憫的情緒來,莫名地大步上前,蹲在了地上,輕輕地拍了拍薑唯一的肩。


    抽泣著的薑唯一,猛然一抬頭時,淚蒙蒙的視線裏出現了眉心緊鎖,又明顯對她一臉同情的雲驍。


    她沾滿淚水的雙眼立即染上驚訝的神色。


    然後盡量地整理自己的情緒,用盡可能正常的語聲,問,“雲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雲驍把她扶了起來,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昨天不是才說了,我們是朋友了,不要那麽見外,叫我名字就好?”


    說罷,拿出一包紙巾,拆開來,抽了一張遞給她。


    她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後趕緊擦著自己的淚水,然後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擦完淚水,她抬眸,用一抹很窘迫的目光,望向雲驍,“剛剛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我們到附近坐坐吧。”雲驍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二十分鍾後,兩人找了一家環境幽靜的會所,坐下來。


    雲驍點了圍爐煮茶,還詢問了薑唯一的喜好,又點了一些糕點甜品。


    在這個深秋的早上十點鍾,坐在圍爐前,曬著陽光,吹著風的薑唯一,心情竟然莫名的,沒有那麽痛苦了。


    尤其是看見雲驍煮茶時的紳士又細致的畫麵,竟然有種被治愈的感覺。


    也不知道他身上是有著什麽樣陽光又正能量的力量。


    幫她倒了一杯剛剛煮好的薑撞奶,他才開始回答剛剛在民政局時她提出的問題,“賀禹州其實可以跟你領完證,再從蓉城坐高鐵到渝城,渝城還有一趟航班去洛杉磯。這樣,他去洛杉磯的行程,最多隻會被耽誤兩個小時。”


    然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薑撞奶,放下滾燙的茶壺,望向對麵的薑唯一。


    秋日清晨的陽光下,她的眉眼裏依舊染著淡淡的苦楚。


    但是比起剛剛在民政局的痛苦,她的情緒已經平複許多了。


    看來,他選的環境,挺好的。


    這裏風景好,氣氛好,陽光也很好,“賀禹州洛杉磯的事情,說來也挺急的。他走得那麽急,其實也可以理解。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結婚領證的事情,你等他從洛杉磯回來了再辦,也免得辦得那麽匆忙。”


    說完這句話,雲驍特意觀察著薑唯一的神色反應。


    想從她的眉眼中,尋找出她對這樁婚姻的態度。


    但似乎,她並不表態的樣子,其實也挺糾結的。


    雲驍又說,“心裏挺難過,又很無可奈何?”


    他其實挺能理解她的心情。


    賀禹州又不是出軌,隻是沒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又是這般命苦的女孩子,從小父親家暴母親,沒有得到很多的愛,造就了她缺愛的性格。


    但凡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隻要對她稍微有那麽一點的愛,她就滿足了。


    雲驍其實挺同情她的。


    “雲驍,我是不是活該的?”薑唯一不答反問。


    問出這個問題,她嘴角邊上帶著苦澀的自嘲,然後又道,“我明明可以幹脆利落地放下他,然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這個時候,雲驍的手機裏來了一通電話。


    他拿起手機,對薑唯一說道,“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這通電話是厲寒打過來的。


    厲寒在電話裏直接問,“賀禹州去洛杉磯了?”


    此時的雲驍,已經走遠了好幾步,他壓低了聲音,問,“厲寒,你怎麽就那般篤定,賀禹州會丟下薑唯一去洛杉磯?”


    厲寒胸有成竹道,“賀禹州把利益看得高於一切,就算他再愛薑唯一,薑唯一也沒有他的事業重要。這會兒薑唯一一定很難過,好好陪陪她,安慰安慰她,也好增進你們之間的感情。”


    “我什麽時候說要和她……”增進感情了?


    雲驍話沒說完,厲寒已經掛斷了電話。


    等他重新望回坐在圍爐前,發著呆,走著神的薑唯一時,心中又是一種說不出的同情感。


    好像厲寒知道他會心軟似的。


    但這和增進感情,有什麽關係?


    他又沒有答應,要和薑唯一交往,隻是出於同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幸孕成婚,前夫小舅總想父憑子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桃寶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桃寶寶並收藏幸孕成婚,前夫小舅總想父憑子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