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麵的雲驍,幾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你開什麽國際玩笑,你們倆前些天還好好的,怎麽可能鬧分手?”


    “再說了,如果你不欺負薑楠,她怎麽可能會想離開你。”


    回應雲驍的,是厲寒的眉心緊蹙與一籌莫展,以及他神色間濃濃的陰鬱和痛楚,還有他胸前沉沉的起伏。


    厲寒胸口的那口窒悶氣息,堵在那裏好些天了。


    這些天,總是不順暢。


    雲驍帶過來的飯和菜,他是一口也沒有再吃了。


    起身時,他去拿了一瓶冰凍的礦泉水。


    擰開瓶蓋,咕嚕咕嚕。


    冰涼的水灌進胃裏,卻依舊又煩又燥。


    空瓶子扔進垃圾桶時,他坐到雲驍對麵,把薑楠要離開的原因,跟雲驍說了一遍。


    雲驍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一臉不明所以,“你剛剛說什麽,芯片?我怎麽從來不知道這回事?”


    麵對雲驍的質疑,厲寒麵色陰沉地陳述道:


    “薑楠八歲那年,她的第一任養父養母不要她了,把她丟在了手術台上。”


    “她隻是意外受傷,腦部需要做手術,但是卻被隨機選中,植入了儲存著重要信息的芯片。”


    “芯片裏的數據,關乎到突破人類長壽的重要信息。”


    “這些年,薑楠每隔兩三個月,就會頭痛。”


    “她每次檢查,醫生都會告訴她,她腦子裏有個異物。不能動手術,因為那個異物剛好卡在椎動脈上。強行取出的話,是會丟命的。”


    “她一直不知道,她腦子裏的異物,其實是被人植入進去的。”


    雲驍聽得雲裏霧裏。


    可是厲寒科技的實驗室,確實是研究抗癌藥和長壽藥的。


    這些信息,雲驍久久地消化不過來。


    仿佛是真實事件,又仿佛是在聽著某個科幻電影。


    雲驍沉默了。


    過了好幾分鍾,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眼裏多了憤怒。


    “不是,厲寒,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你接近薑楠的目的,實在是太卑鄙,太陰險了。”


    “難怪薑楠要賣了房子,離開你。”


    就算反應過來這一點,雲驍還是有些難以消化這些事情。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兄弟做得很不靠譜。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站在道德的一方,審視著眼前的男人,“厲寒,我看到你抽屜裏一直放著薑楠的照片,我一直以為你暗戀著她。沒想到你從一開始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薑楠雖不是雲驍的家人,可雲驍替薑楠抱不平,“如果是我,在我覺得你和我兄弟情深的時候,突然發現你是為了利用我才跟我稱兄道弟的,我肯定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你。薑楠離開你,你一點也不冤。”


    雲驍也是了解厲寒的,他問,“你是不是在接近她的時候,愛上她了?所以芯片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他替厲寒回答道,“我猜對了吧。但是又有什麽用呢,你從一開始就目的不純。薑楠現在對你失去了信任。”


    見厲寒始終不說話,雲驍感慨道,“你們分開一段時間,也是好的。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


    “但是。”雲驍又說,“厲寒,薑楠腦子裏真的有芯片嗎?”


    眉心緊擰,眸色漸沉的厲寒,疲憊地嗯了一聲。


    雲驍長長歎一口氣。


    終究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孽緣啊!


    他拍了拍厲寒的肩,“放心吧,薑楠的房子,我找個人替你買下來。”


    ……


    下午。


    吳叔和玲姨將厲寒的東西,全部收拾出來,準備搬走。


    薑楠在旁邊看著。


    當初厲寒搬過來的時候,薑楠還記得很清楚。


    她把別墅的密碼換了。


    等她回到別墅門口,看見矮胖的吳叔,卷發的玲姨,還有厲寒,都坐在別墅門口的大理石台階上,等著她來開門。


    那個時候,她很不習慣和厲寒住在一起。


    好不容易習慣了,並且喜歡上了和他一起歡聲笑語的溫馨日子,眼下卻因為信任崩塌,再也沒辦法繼續下去。


    現在看著厲寒的東西被吳叔和玲姨,一件一件地搬上車。


    她其實,並不快樂。


    可是要和厲寒繼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她更不快樂。


    所以吳叔和玲姨搬東西的時候,她全程不說話,更沒有阻止。


    中途,卷發的玲姨問她,“薑楠,真的要把厲先生的東西,全部搬走嗎?”


    她堅定地點頭時,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嗯。”


    “唉!”


    吳叔和玲姨,同時歎了一口氣。


    厲寒的東西被吳叔和玲姨搬空後,他們倆又回到了薑楠的跟前。


    此時,薑楠正抱著小堯堯,坐在沙發上,給小家夥喂著奶。


    小家夥五十多天了,奶量大了。


    奶瓶裏一百二十毫升的奶,他一口氣喝幹了。


    見到吳叔和玲姨回來,她把小家夥遞給李嫂,“李嫂,給堯堯拍一下奶嗝。”


    李嫂抱過孩子。


    旁邊的吳叔和玲姨互相看了一眼後,玲姨先開口道,“薑楠,厲先生說讓我和吳叔留下來照顧你們母子的生活起居,所以,我們的東西就不搬了。你別攆我們走。”


    “吳叔,玲姨,不是我不願意留你們,是我馬上要把這裏的房子賣了。你還是回去跟著厲寒吧。”薑楠想跟這裏的一切,告個別。


    其實,吳叔和玲姨特別不舍。


    他們不想回到厲家。


    厲家的那些高知識分子,看似有教養,有內涵。


    其實,都是表麵裝出來的。


    他們一個個的,其實很看不起他們這些打工的人。


    隻有薑楠,未曾嫌棄過他們。


    但她都這樣說了,吳叔和玲姨隻好收拾東西,打包走人。


    三天後,薑楠的房子終於有人來買了。


    她以2600萬的價格,跟一個買家簽了協議。


    對方是全款購房,所以過戶手續半個月就辦下來了。


    賣完房子,她便沒有和厲寒再聯係了,當天便搬到了東城區。


    然後把公司也搬去了那裏。


    並且,她給小堯堯找了一個新的育兒嫂。


    她換了新的手機號碼,也換了新的微信號,和過去的一切都做了個了結。


    周佳茹和薑國棟也好,陸淮書也好,薑帆也好,還是厲寒也好,都不知道她現在下落。


    這一天,她把薑唯一和薑阿姨,接到了她的新住處。


    新住處是個上下兩層的複式樓,帶一個大大的平台。


    買來的時候,是精裝修。


    可以直接入住。


    這邊,她在安頓薑唯一母女倆。


    另一頭,厲寒站在薑楠賣掉的別墅大廳裏,睹物思人。


    這個女人,當真是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嗎?


    就這麽恨他?


    恨到走的時候,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


    身後,雲驍走來,把房產證遞給他,房產證上還有一張紙條,“這是薑楠的新住處。你先別過去惹她煩。她既然想逃離你,肯定短時間內,是不想見你的。”


    “那你覺得,我什麽時候可以出現在她麵前?”厲寒接過紙條來看了一眼。


    她新的住處在東城區,離著這富人區足足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呢。


    搬得真遠。


    這座城市一共兩千五百萬人口。


    別說是在東城區,就是在這附近,如果她不想見到他,他們也是不會再有偶遇的機會的。


    雲驍想了想,“至少等她願意主動聯係你吧。”


    “她換了手機號,注銷了微信。”厲寒道,“你覺得,她會主動聯係我?”


    雲驍瞪他一眼,“誰叫你之前帶著那樣陰險卑鄙的目的,接近薑楠。要是是我,我也會徹底與你斷個幹淨,再也不想見你。”


    厲寒沒有再說話。


    他盯著手上的那張紙條,反複地看著薑楠現在的住址。


    薑楠將薑唯一和薑阿姨,都安頓好了。


    房間也分配好了。


    她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唯一,薑姨,以後你們別去租房子住了,就住這裏。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去切了一盤西瓜,端過來。


    給薑唯一和薑阿姨,一人拿了一塊,她又說,“唯一啊,醫院的工作,你也別做了。老是上夜班,太累了。你來跟我一起做茶葉生意吧。或者你不願意的話,在這附近找個醫院的工作。”


    薑唯一剛剛醫科大學畢業,便在蓉城第一人民醫院的生殖醫學中心上班。


    在她出車禍之前,還隻是個臨時的實習生,並沒有轉正。


    所以出車禍這一年,她算是丟了工作。


    正好要找新的工作。


    接過西瓜,薑唯一卻毫無胃口地放在桌上,滿臉擔憂道,“楠楠,你告訴我,你和厲寒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突然要搬出來住?”


    薑楠臉上的笑容消失,眉心緊緊一擰,“我們分開了。如果分居三年,應該就可以起訴離婚。”


    旁邊的薑阿姨無比擔憂道,“楠楠,厲先生人挺好的,你怎麽這麽衝動?”


    “我腦子裏有芯片……”薑楠看著母女二人,緩緩陳述,“厲寒之前並不是一直暗戀我,他隻是衝著我腦子裏的芯片而來的。雖然他說了,後來他確實是愛上了我,但是……”


    但是,她對厲寒,沒了信任。


    兩母女沒反應過來。


    什麽芯片不芯片的?


    薑楠把前因後果,又跟薑唯一母女倆,講了一遍。


    兩母女思考了半天。


    薑唯一臉色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楠楠,難怪你從小到大,每隔兩三個月都會頭痛。原來你腦子後麵查不出原因的異物,竟然是芯片?”


    薑楠直到現在,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荒唐。


    但厲寒就是因為芯片,才接近她的。


    她剛剛吃進嘴裏的西瓜,突然就不甜了。


    連她吃西瓜的動作也停下來。


    眼神在這一刻,染上了濃濃的痛色。


    她放下西瓜,什麽也沒有再說了。


    薑唯一知道,薑楠從小就渴望親情,渴望有個溫暖的家。


    終於有個厲寒肯給她溫暖了。


    可是卻是帶著利用的目的,接近她的。


    這種打擊,無疑是在薑楠的心髒捅了一把刀。


    “放心啦!”薑唯一在這個時候,牽起了她的手,緊緊捧在手心裏,“我和我媽,會一直陪著你。”


    然後,薑唯一拉著她的手,又說,“楠楠啊,我以一個理科生的身份,理智地幫你分析一下,好不好?”


    “嗯。”薑楠點點頭。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便是薑唯一。


    薑唯一拉著她的手,又說,“你看,厲寒是親口承認,他確實是因為你腦子裏的芯片,才接受你的,對不對?”


    薑楠又點了點頭。


    薑唯一再次說,“但是,如果他真的非要取走你腦子裏的芯片,他肯定早就取走了,哪裏還會給你這麽多的時間,對不對?”


    薑楠疑惑了。


    薑唯一又說,“可能真的如同是厲寒說所,他確實是為了芯片接近你,但他也確實是在中途愛上了你。所以你芯片裏的數據那麽重要,他還是放棄了。說明他對你也算是真愛。隻是你過不去心裏這個坎。別說你,我也覺得應該考驗考驗厲寒。不如這樣,反正你公司也搬了,住址也搬了,我和我媽就在這裏陪著住下來。等過一段時間,你也冷靜下來了,他也冷靜下來了,你們的事情再慢慢解決,好不好?”


    薑楠沒有回答。


    薑唯一勸她,“楠楠,我實話告訴你,如果厲寒真的對你腦子裏的芯片誌在必得,那麽不管你搬到哪裏去,他都能找到你。他想取走的話,隨時能取走。”


    “我知道,我就是……”


    “你就是不信任了,我懂,我都懂。楠楠,我都懂。你從小就沒有安全感。你對厲寒好不容易有了安全感,卻被他親手摧毀了。所以,我支持你,暫時和厲寒分開生活一段時間。”


    這個時候,厲初堯哭了。


    李嫂把小家夥抱過來,一經薑唯一的手,小家夥又不哭了。


    薑唯一不由笑著捏了捏小家夥的鼻子,“堯堯,不愧是幹媽給你媽做的手術,懷上的你。你跟我這麽親的啊,我一抱你就不哭了?”


    薑唯一越看,越覺得這小家夥,長得挺像厲寒的。


    她抬頭,看向薑楠,“楠楠,堯堯的眉毛和小嘴,還有耳朵,好像厲寒啊。他之前不是想找我打探他的精子去向嗎?堯堯不會是誤打誤撞的,就用的他的精子,懷上的吧?”


    薑楠如實道,“厲寒說,堯堯就是用他的精子懷上的。他還給我看了親子鑒定書,但我沒拆開看。”


    “不是吧,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薑唯一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你怎麽不拆開看呀?”


    “我當時腦子亂得很,哪有想這麽多。”


    這會兒,薑唯一看著小堯堯的眉毛,小嘴,還有耳朵,越是越看越像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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