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原本是想著,等薑楠坐完月子後,再告訴她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也免得她會因為高興度過,又哭得稀裏嘩啦,再傷了眼睛。


    但這些日子來,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


    這個月子,薑楠根本沒有休養好。


    他目光極深地看著薑楠,語氣柔下來:


    “楠楠,我們聊聊。”


    偌大的客廳裏,隻有厲寒這輕柔又無可奈何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讓薑楠分辨不出真假。


    既然他是為了利用,才接近她。


    又為何如此用情至深的樣子?


    心緒複雜的薑楠,臉色有些蒼白,體力也有些不支。


    她下意識地扶住旁邊的樓梯扶手,無力道:


    “我們有什麽好聊的?”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再相信。”


    “堯堯是我做受孕手術懷上的,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再怎麽聊,你也隻不過是我結婚證上的丈夫,僅此而已。”


    厲寒沒有應聲。


    瞧見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兒。


    他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去沙發上坐著,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講。”


    回應厲寒的,是薑楠的閉口不應,以及用力甩開他的手。


    但厲寒很快就將她整個人,橫抱在懷裏。


    索性也不去沙發上了。


    直接抱著她,去了二樓的臥室。


    盡管她在他懷裏,掙紮得厲害,可厲寒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抱上了二樓。


    到了床邊,他才將她放下來。


    而他,轉身去櫃子裏,拿了一個文件袋過來,遞給她,“拆開看看。”


    “關於你的東西,都沒興趣。”她懶得去看。


    文件袋遞到她麵前了,她仍舊看都沒看一眼。


    更不用說,伸手去接了。


    也罷。


    厲寒把文件袋放到床邊,直接告訴她:


    “去年老太太催婚催生,催得比較急,甚至用跳樓威脅我。”


    “所以去年7月份的時候,我去了生殖醫學中心取精,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


    “你也知道,我一直想從薑唯一那裏打探到,我的精子去向。”


    聽到這裏,薑楠似乎猜出他要說什麽了。


    她冷笑著問,“你別告訴我,薑唯一給我做手術用的精子,是你的。堯堯其實是你的親生兒子?”


    厲寒沒有回答。


    床上的文件袋,又被他拿起來,遞給她,“這是分別來自五個鑒定機構的,親子鑒定書。”


    看了那文件袋一眼,薑楠依舊不感興趣,“你連最初接近我的目的,都可以欺騙,做份假的親子鑒定書,又有什麽不可能的。”


    那份文件袋,就那麽僵在半空。


    厲寒也因此,胸腔窒息。


    信任的基石,在這二人麵前,分崩離析。


    瓦解掉的,不隻是信任。


    更是之前二人甜蜜幸福的愛意。


    薑楠終究是,連正眼也沒有瞧那親子鑒定書一眼。


    她坐在床邊,看著站在麵前的厲寒,道,


    “厲寒,你說你隻是之前目的不純,但你後麵不會再取走我腦子裏的芯片了。”


    “怎麽證明,你不會再覬覦我腦子裏的芯片?”


    “我怎樣才能信你?”


    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懷疑。


    她便用這滿是懷疑的眼神,與他四目相對。


    回應她的,是他的反問,“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答得很堅定,“既然你說的,你不會再覬覦我腦子裏的芯片了,那你讓我走,還我自由。”


    兩人的談話,到了這裏又陷入了沉默。


    厲寒用痛苦的眼神,看著薑楠。


    薑楠是如此地想要離開他。


    哪怕一天,也不想多呆了嗎?


    他做了一個又沉又長的深呼吸。


    饒是如此,依舊胸腔窒悶的厲害。


    最終在連續好幾個深呼吸後,語氣堅定起來,“離婚的事情,我不會同意。你也不用再提了。”


    兩人如此僵持著。


    厲寒哪裏也不讓薑楠去。


    一來,她還在月子期間。


    二來,厲寒派人盯得緊。


    這樣信任崩塌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十幾天。


    薑楠也終於出月子了。


    這些天,她去了一次醫院,看了一次薑唯一,也順便做了產後複查。


    醫生說她恢複得不太好。


    薑唯一出院的那天,已經是薑楠產後的第五十一天了。


    厲寒依舊派人,盯著她,限製她的自由。


    不管她要去哪裏,鴨舌帽男總會以保護她安全的理由,跟著她。


    要不然,就是厲寒親自跟著。


    這天薑唯一出院,厲寒說是陪著薑楠一起去醫院,其實就是要跟著她。


    七月盛夏,明明是豔陽高照。


    可薑楠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絲的笑意,眼裏的陰霾似要把天色也染成灰沉沉的。


    厲寒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倒是出院的薑唯一,血色好多了,精神頭也不錯,臉上也有笑容。


    隻是瞧著自己最好的姐妹,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從醫院離開的時候,薑唯一特意放慢步伐,讓厲寒和薑媽媽走在前麵。


    薑唯一問,“你和厲寒吵架了?”


    “不是。”薑楠有苦說不出。


    三言兩語,也無法闡述。


    薑唯一這就疑惑了,“那為什麽,你們倆都沒有笑容?”


    薑楠仍舊答不上來。


    想著薑唯一剛剛出院,好不容易大病初愈,她不想拿自己的事情來煩她,“之後再跟你說吧,我們先送你回家。”


    出院的薑唯一,生活步入了正軌。


    但薑楠的生活,卻成了一團糟。


    她對厲寒失去了信任。


    每一天都沒有笑容。


    自從知道自己的腦子裏有芯片這件事情後,她和厲寒一直分房睡。


    這天晚上,夜深了。


    厲寒在隔壁房間,給薑楠發了一條微信:睡了嗎?


    回應他的,是薑楠的正在輸入狀態,但她終究還是一個字也沒有發給他。


    厲寒知道,她還沒有睡。


    他去敲了薑楠的房間。


    薑楠沒有回應。


    那敲門的聲音,讓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反而因此緊張又戒備地望向門口。


    門是反鎖的。


    但厲寒不知道哪裏找來了鑰匙,直接開門走進來。


    她果然沒睡。


    連燈都沒有關。


    門一打開,她那雙戒備、緊張又不安的小眼神,落入他的眼裏,刺得他胸口鈍痛。


    他站在門口,問她,“楠楠,是不是跟我這樣的騙子生活在一起,你一點也不會快樂?”


    薑楠抬了抬唇,“……”


    終究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而他想要的答案,顯而易見。


    她的不快樂,就寫在臉上。


    “如果你這麽不快樂,那我離開你,但我不同意離婚。我們可以暫時分開一段時間。”


    這樣的決定,是厲寒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口的。


    他知道,兩人之間的信任基石,一旦崩塌。


    想要修複,並不容易。


    既然呆在他的身邊,她如此不快樂,他不必束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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