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書摸了摸被鋒利的薄紙,割破的臉。


    明明很疼,卻不見血。


    他始終不敢看厲寒的眼睛。


    饒是厲寒已經發脾氣了,陸淮書依舊低著頭,打死不承認道:


    “小舅,我沒有想要隱瞞你什麽。”


    “隻是精子的去向和那個懷孕的女人,我一直查不到。”


    “我怕你說我能力差,所以才故意騙你,才說之前是我查錯了。”


    “本來想這件事情可以就這樣算了。”


    “隻要你不查,那個懷孕的女人,也不會和你有任何交集。”


    “我沒想到小舅你還會繼續查下去。”


    抬起頭來時,陸淮書認錯態度極好:


    “小舅,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回應陸淮書的,是厲寒的沉默。


    他越是沉默,陸淮書越是心慌。


    尤其是被他冷冷的目光,如此審視著。


    “小舅,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我不敢再騙你了。”


    “都怪我能力不好,查到薑唯一那裏,線索就斷了,怎麽查也查不到那個懷孕的女人是誰。”


    厲寒冷哼一聲,“你還在撒謊?”


    “我沒撒謊,小舅,我說的是真的。”陸淮書激動地狡辯著。


    可在這狡辯之下,是他的膽戰心驚。


    他不怕小舅對他發脾氣,不怕小舅又踢他一腳。


    哪怕把他肋骨踢斷了,他都不怕。


    他怕的是小舅知道那個懷孕的女人是薑楠後,兩人的感情會更加突飛猛進。


    到時候他想要薑楠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就更是癡人說夢話了。


    對上厲寒這雙審視的目光,陸淮書明明心虛,卻趕緊看似好心地勸道:


    “小舅,反正那個女人也不知道你是誰。”


    “以後就算她生了你的孩子,她也不可能來找你。”


    “你也別操心了。”


    這小子就是不肯說實話。


    厲寒是知道的。


    逼他,也逼不出什麽來。


    他隻平靜地審視著陸淮書。


    那平靜的目光,像是波瀾不驚的黑海,似要把陸淮書卷進他那眼底的暗湧裏。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陸淮書心裏七上八下的。


    偏偏這個時候,厲寒冷哼了一聲,陸淮書直接嚇得很不安地捏緊自己的衣服。


    看著他這細微的動作,厲寒冷聲說,“翅膀確實是長硬了,敢跟我對著幹了。”


    “小舅,我不敢。”陸淮書捏著衣服一角,慌張地低了頭。


    厲寒依舊是淡淡地道:“你可以不說,但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麵,隻是時間的問題。\"


    他還會繼續查下去的,“你可以出去了。”


    就這麽敷衍了過去,陸淮書趕緊點頭,“好的,小舅,我去忙了。”


    走出去以後,陸淮書擦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小舅已經懷疑他了。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查到薑楠頭上。


    但隻要薑唯一不醒,小舅就永遠也查不到真相。


    他就還有機會,再求得薑楠的原諒,讓她回到他身邊。


    其實,陸淮書也有想過,要是薑唯一就這麽死了,以後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他也去醫院看過幾次昏迷的薑唯一。


    但他從來沒有動過要殺了薑唯一的念頭。


    看到薑阿姨那麽淒苦地守著女兒,他甚至希望薑唯一早點康複。


    他的心裏,很矛盾。


    這個時候,薑帆給他打電話。


    “陸淮書,你什麽意思,現在連公司大門都不讓我進了?”


    陸淮書的聲音,很冷,“是小舅不讓你進,你來幹什麽,又想找什麽麻煩事?”


    “你還好意思問我。陸淮書,你鐵了心要幫薑楠要回薑國棟和周佳茹的財產,是吧?你竟然還幫著這兩個老家夥,找了最厲害的洛律師跟我打官司。你下來說清楚,到底誰才是你老婆?”


    “薑帆,那些財產本來就應該是薑楠的。”


    “你下來,今天你要是不下來,我就在你公司門口大鬧一場。”


    “瘋子!”


    “反正我已經名聲盡毀了,我不怕把事情鬧大。”


    “你就鬧吧,再鬧我讓保安把你轟走就是。”


    反正,陸淮書不想見到這個瘋女人。


    等她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過了母乳期,他便和薑帆離婚。


    啪!


    陸淮書掛斷了電話。


    薑帆還想再打過去,這個時候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正在前麵倒車入庫。


    坐在駕駛室的人,是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後麵坐著的人,正是薑楠。


    車子停穩後,鴨舌帽男走下來,幫薑楠開了車門。


    “陸淮書,被我逮到了吧。你竟然和薑楠鬼混在一起,你還把我放在眼裏嗎?”薑帆走上去,拽住鴨舌帽男的胳膊,把他往後一拉。


    也不怪薑帆會認錯人。


    這鴨舌帽男人的身形,和陸淮書有九分相似。


    而且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根本看不到臉。


    薑帆誤以為,他就是陸淮書。


    鴨舌帽男輕輕揮開她,“你認錯人了。”


    這聲音又沙又啞,像是嗓子壞掉了。


    聽得讓人,有些瘮得慌。


    薑帆嚇了一跳。


    這世上怎麽有人,可以和陸淮書的身形,如此相似?


    可是說話的聲音,又是千差萬別。


    “你是誰?”薑帆此刻,已經忘記薑楠的存在了,她盯著鴨舌帽男一直看。


    她懷疑著鴨舌帽男的身份。


    為什麽有人把臉遮得如此嚴嚴實實?


    鴨舌帽男,也在這個時候將帽子往下壓了壓。


    這時,薑楠上前兩步,把薑帆當成是空氣,“陸先生,我們走吧。”


    “好。”鴨舌帽男,又用他那嗓子壞掉似的沙啞聲音,應了一聲。


    旁邊的薑帆,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沒找薑楠算賬。


    在薑楠挺著明顯隆起的肚子,從薑帆麵前擦身而過時,被薑帆用力拉住。


    “薑楠,你都嫁給厲家小舅了,為什麽還要利用陸淮書?”


    “是厲寒沒給你錢花嗎,你連兩個老東西送給我的東西,也要討回去?”


    薑楠不知道薑帆在說什麽。


    她甩開薑帆的手後,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誰跟你搶了?”


    “你還敢說沒有。”薑帆憤怒道,“是你讓陸淮書幫兩個老東西打官司,要拿回他們們送給我的,那些財產的吧?別敢做不敢當嗎?”


    薑楠不爽地皺起眉來,“你是不是咬人咬習慣了,逮著誰都想咬一口?沒錢買骨頭就說一聲,我給你買一車回去,讓你咬個夠。”


    “你別罵人!”


    “我罵的是人嗎?”


    她罵的是狗,是一條逮著誰都想咬的瘋狗。


    後知後覺的薑帆,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又被她罵了。


    她氣得肚子一疼,嘶!好疼!


    “薑帆,懷孕了就消停點,一會兒別折騰流產了,還反過來賴別人。”


    “陸先生,我們走。”


    薑楠和鴨舌帽男一前一後,離開停車場。


    而這個時候的薑帆,好像感覺到了肚子裏的胎動。


    那是她第一次和寶寶有互動。


    “寶寶,是你在動嗎?”


    肚子裏的小家夥,回應了一下。


    薑帆感動哭了,“寶寶,別怕,媽媽不會讓他們把那些錢搶回去的,媽媽都給你留著,等你出生以後,媽媽要給你很多的愛,要讓你有很多的安全感。”


    全世界都可以說她虛偽,說她卑鄙,說她無恥。


    但不可以說她沒有母愛。


    她要當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才不要像周佳茹一樣,說好的永遠愛她疼她,結果還是為了一個薑楠就把她拋棄了。


    想到自己的遭遇,薑帆痛哭流涕。


    她好可憐。


    最愛的男人,最疼她的父母,都不要她了。


    她隻剩下肚子裏的寶寶了。


    ……


    薑楠走進厲寒科技大廈。


    從電梯裏出去時,碰到了正要進電梯的陸淮書。


    陸淮書看到她,又看到她身邊的戴鴨舌帽的男人。


    頭一瞬間疼起來。


    每一次見到這個鴨舌帽男,他都會頭疼。


    嘶……


    “楠楠……”陸淮書有話要對薑楠說,這會兒卻頭疼得沒法繼續。


    鴨舌帽男大概知道,他有話要對薑楠說,便和薑楠打了聲招呼,“我先去厲先生那裏。”


    “好。”薑楠點了點頭。


    等鴨舌帽男走遠,陸淮書的頭痛感覺逐漸減輕。


    直到徹底看不見鴨舌帽男了,他才好起來。


    他問薑楠,“楠楠,這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是不是會什麽巫術?每次我一見到他,頭就疼得厲害。”


    “頭疼就去看醫生。”薑楠態度冷漠。


    這樣的冷漠,卻被陸淮書誤解了,“楠楠,你是在關心我嗎?”


    薑楠懶得回答他,“陸淮書,我拜托你不要瞎操心我的事情好不好?”


    “楠楠,我……”


    “我沒讓你去幫薑國棟和周佳茹打官司。”


    “楠楠,我隻是想……”


    “叫我小舅媽。”


    “……”


    “還有,陸淮書,你別每次自以為是,你是為了我好。”


    “……”


    “你每做一件事情,薑帆就會找我一次麻煩。”


    “……”


    “你到底要糾纏我到什麽時候?”


    “……”


    “你這種渣男,丟掉糞坑裏我都不覺得可惜。”


    “……”


    “你還癡心妄想,以為我還會回心轉意嗎?”


    “楠楠,我真的隻是關心你。我知道你從小缺失親情,我隻是想修複你和你父母之間的感情。”


    “叫我小舅媽。”


    “你和我小舅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們沒有任何實質關係。


    “陸淮書,是,之前我們確實是協議夫妻,沒錯。”


    “……”


    “但現在我想通了,厲寒這麽好的男從,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而且他又一直暗戀我,我為什麽不跟他真正在一起?”


    “你說什麽?我小舅向你表白了?”


    薑楠很堅定,很認真地說,“陸淮書,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跟厲寒在一起,我會有小女生的戀愛感和幸福感,我喜歡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她又說,“是,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確實不是他的。但他也不在乎。我們也約定好了,等生完這一個,以後再生一個。我們的小家庭會很幸福,拜托你,就別再癡心妄想地糾纏我了,行不行?”


    陸淮書瞬間丟了魂,“你要給我小舅生孩子?”


    薑楠這麽快就愛上小舅了嗎?


    要是再讓薑楠知道,她肚子裏現在懷著的這個孩子,本來就是小舅的。


    他們倆的關係,會不會更加突飛猛進?


    陸淮書太痛苦了。


    他眼裏的光全部碎掉了。


    “楠楠,明明以前你愛的人是我……”


    薑楠覺得可笑又可悲。


    得到的時候不珍惜。


    失去了又費這麽大的勁幹什麽?


    “陸淮書,我勸你真的應該去醫院裏看看腦子。”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不然你背叛我時,我就不會那麽快走出來,我絲毫不覺得痛苦,我隻覺得離開你這樣的渣男,無比的慶幸。”


    陸淮書留站電梯門口,失魂落魄。


    薑楠卻挺著明顯隆起的肚子,幹脆利落地去找厲寒。


    去到厲寒辦公室的時候,他沒在。


    她坐下來等了一會兒。


    沒過幾分鍾,厲寒走進來,“剛剛去找雲驍有點事,現在忙完了,走吧,陪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麽。”


    陸淮書糾纏她的事情,她沒跟厲寒說。


    她起身,挽起厲寒的手,“今天想吃粵菜,烤乳鴿好不好?”


    “你想吃什麽,就陪你吃什麽。”兩人一起,高高興興地,去了餐廳。


    吃飯的時候,薑楠啃著香噴噴的烤乳鴿。


    厲寒卻放下了筷子,滿眼認真地看著她。


    “厲寒,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薑楠,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


    “什麽?”


    薑楠繼續啃著又香又酥脆的烤乳鴿。


    見他不說話。


    她又問,“什麽事情,這麽嚴肅。”


    厲寒有些擔憂,“之前不應該瞞你的,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機會告訴你。”


    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的。


    他不願意有任何事情,欺騙薑楠。


    他又說,“薑楠,我在外麵有個孩子。”


    這時的薑楠,愣了一下。


    她吃著烤乳鴿的動作,也停下來。


    她沒有生氣,她隻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是遇到了麻煩,就解決麻煩。


    她會和厲寒一起麵對。


    厲寒都不嫌棄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她也不應該埋怨厲寒。


    她擦擦手,問,“怎麽回事,外麵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了嗎?”


    “我在外麵沒有女人。”厲寒像是要表忠心似的,“薑楠,外麵的女人我不會亂碰的。”


    “可是,這個孩子……”


    “之前老太太催得急,我想找個人生孩子,便去了精子庫。”


    “原來是這樣啊,然後呢,那個孩子你想帶回家是嗎?”


    “孩子還沒找到。是被精子庫的工作人員弄錯了,懷孕的女人是誰,我也不知道。”


    “你幹嘛一臉內疚地看著我,我又沒怪你。”


    “你不會介意,以後突然冒出來一個,我的孩子?”


    “你都不介意我懷了別人的孩子,我幹嘛介意。再說,你又不是跟別的女人亂搞。”


    “……”


    薑楠給厲寒夾了一塊色澤油亮的港式燒鵝,“以後要是找到這個孩子,你想帶回家裏來養,我願意當他的媽媽,我也會把他視如己出,給他母愛。”


    厲寒再次鬆了一口氣。


    隻要薑楠不生氣就好。


    “都怪我草率了,我之前以為,你和淮書能美滿幸福。”


    “對,確實怪你。怪你早早喜歡我,卻不早點表白。要不然我也不會嫁給陸淮書這個渣男。”


    “那時候,你在陸淮書麵前,笑得那般開心。”


    話都說開了,薑楠沒便放在心上,她繼續去啃烤乳鴿,“我哪有啊。跟他在一起,從來沒有跟你在一起這般踏實幸福。”


    “以後我都會讓你這麽踏實幸福下去。”厲寒見她長發垂下來。


    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根皮筋,起身幫她把頭發紮起來。


    如此一來,她吃起飯來,更加方便。


    直到吃完飯回家洗頭時,薑楠才發現,這根皮筋是她放在頭繩盒子裏的。


    大概厲寒知道她喜歡披著頭發,所以才隨身帶著吧。


    也特意在吃飯的時候,幫她把頭發紮起來。


    她越來越喜歡,和厲寒相處的每一個溫暖的細節。


    見到她的頭發濕漉漉的,厲寒讓她坐下來,幫她吹頭發。


    他很有耐心的,一縷一縷地順著她的頭發。


    最後頭發吹幹時,他的手舍不得離開她的發。


    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一順到底,最後卷起她的發尾,溫柔握在掌心,“楠楠,你的頭發又柔又亮又美!”


    薑楠與他四目相對。


    兩人的眼神裏,全是彼此。


    她長長的發,將她整個巴掌大的臉頰,襯托得更加白皙迷人。


    這張臉蛋,調動了厲寒身體裏所有的渴望和邪性。


    他低頭吻下去。


    這兩日,兩人都睡在一起。


    撥雲撩雨之勢,來了一波又一波。


    兩人膩歪在一起,想突破最後一層關係,做真正的夫妻。


    但因為薑楠是個孕婦,肚子已經四個月大了。


    厲寒克製著全身的狼性,小心翼翼地,不敢錯任何一步。


    就怕放縱時,傷了她,傷了她肚子裏的寶寶。


    所以前兩晚,兩人還是沒有成功。


    吻到難舍難分時,薑楠抬起頭來,見到厲寒滿眼都是翻湧和克製的熱浪。


    她溫柔道,“厲寒,我聽小蘇說,懷孕的時候在後麵,最容易,也最不會傷到寶寶。不如,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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