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眼裏的光,突然破滅。


    平日裏那般沉穩持重的他,突然慌了神。


    連他的聲音也像是要斷掉的弦音一樣,“哪家醫院?”


    “第一人民醫院。”對方答完,還想再說什麽,已經見他轉身拔腿。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工作室外的電梯門口。


    “喂,厲先生,不是的,你聽我說……”


    哪裏還有厲寒的身影?


    他早已跟隨著電梯一層一層往下。


    平日裏坐這樣的觀光玻璃電梯,可以欣賞著樓外的整個城市繁華。


    今日那些眼裏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繁華街景,好像都失了光彩。


    心係著薑楠安危的他,看什麽都是陰沉沉又灰蒙蒙的。


    這一路,他的車子開到一百二十碼以上。


    早已超速。


    甚至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一路趕去了第一人民醫院的婦產科手術室。


    他攔著一個從手術室走出來的護士,問,“請問,剛剛救護車送來的那個產婦,情況怎麽樣了?”


    “你是家屬嗎?”護士一臉沉重樣。


    這樣的沉重,將氣氛烘托得無比緊張。


    厲寒的手心裏冒了一層冷汗,他慌忙地點點頭,“我是她丈夫。”


    “這位先生,節哀吧。”


    “我們已經盡力了,搶救不過來了,你過來跟我簽下字。”


    “哦,對了,交警那邊還等著你辦手續。”


    轟!


    這是晴天霹靂。


    厲寒整個寬闊有力的肩膀,塌下來。


    眼神裏的光也全部破碎。


    “你們肯定弄錯了,我太太早上還好好的。”


    “她不可能有事。”


    “這絕對不可能。”


    他痛苦地吼了一聲。


    那樣的吼聲,像是要將整個走廊的光明給撕碎。


    “厲寒?”聽到厲寒的聲音,原本要去交費的薑楠,轉身回頭。


    她看到了厲寒那頹敗的背影。


    於是,加快了碎步,往前走去,“厲寒,你怎麽在這裏?”


    身後的身影,讓厲寒愣了一下,轉身回頭時,看到手裏拿著單子的她,好好地站在那裏。


    他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喜極而泣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


    那是薑楠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會掉眼淚。


    莫名其妙的她還沒弄清楚狀況,厲寒已箭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裏。


    他抱著她,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薑楠,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已經……”


    滾燙的淚水滴下來,落在她的額頭上。


    她抬眸,看到喜極而泣的他,她不由蹙了蹙眉心,“厲寒,你怎麽了?”


    她想從他懷裏脫身。


    因為他抱得太緊了,緊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被壓迫著,很不舒服。


    而且這來來往往的病人和醫生,都看著他們呢!


    誰料越是掙脫,他抱得越緊。


    “厲寒,你到底怎麽了?我不是好好的嗎,我沒事?”


    厲寒緩緩鬆開她,並且眼神凶巴巴地看著她,“你怎麽回事,打你電話你也不接?”


    知不知道他剛剛有多擔心她?


    就在這個時候,薑楠接到了公司的電話。


    是前台小妹打來的,“楠姐,剛剛你老公來公司,他以為你摔跤流產,被救護車抬走了。”


    “好,知道了。”薑楠掛了電話,看向厲寒,“你去過我公司了?”


    然後,他又碰到剛剛從手術室出來的護士,跟他說有個救護車送來的產婦沒搶救過來。


    他誤以為那個產婦是她?


    薑楠好氣又好笑,“厲寒,你說你一個大總裁,怎麽不把事情弄清楚?”


    還掉眼淚了!


    “你還笑得出來。”厲寒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尖。


    剛剛他嚇得魂都要丟了。


    他從來沒有這般害怕過。


    笑著笑著的薑楠,眼神忽然軟了下來。


    臉上的笑意也變得動容起來。


    從小到大,沒有人為她哭過。


    第一二任養父養母沒有過,陸淮書也沒有過,親生父母周佳茹和薑國棟,更是沒有過。


    厲寒是第一個為她哭的人。


    薑楠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在這個世態炎涼冷暖自知的世間,她曾許多次被最親的人拋棄丟下。


    她一直都是縫縫補補地活著。


    突然有人為她落淚。


    那淚仿佛是落在了她的心間。


    她抬起手來,替厲寒擦了擦,笑道,“一個大總裁還在醫院裏哭鼻子,丟不丟人?”


    “你還好意思說我。”厲寒的臉色陰沉起來,“打你多少個電話都不接?”


    他把她上下打量。


    確定她沒事後,眼神才漸漸鎮定和冷靜下來。


    “對不起嘛,剛剛公司有個懷孕的員工摔跤了,我也是著急。”她拉起了厲寒的手,“跟我一起去繳費。”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在陸淮書和老太太他們麵前,主動地拉起他的手。


    厲寒反將她的手,扣在掌心。


    他的手指強有力地擠進她的指縫裏,與她的掌心緊緊貼合。


    這一次,她沒有再甩開他。


    這天下午,處理完員工的事情,兩人一起去吃晚餐。


    天有些冷。


    兩人選擇吃清湯的牛肉火鍋。


    厲寒坐在對麵,涮著現切的雪花牛肉。


    嫋嫋飄散的熱氣下,是他眉眼間的高冷帥氣與沉著冷靜。


    薑楠很難將下午在醫院時,那個紅著眼眶流著淚的他,和現在的他結合在一起。


    以前,她覺得一個人吃火鍋也不會清冷孤單。


    現在和厲寒一起涮著牛肉火鍋的感覺,好像挺好,挺溫馨的。


    而且,她喜歡他幫她調的火鍋蘸料,有小米辣,香蔥,香菜,芹菜粒,香油,耗油,醬油,醋。


    又香又辣!


    蘸著他幫她剛剛涮好的雪花牛肉,好像是她有史以來吃過的,最香的牛肉。


    她也去涮了兩片雪花牛肉。


    上上下下,燙了十餘秒,再夾給厲寒,“厲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厲寒抬眸,看著她。


    她繼續去涮別的青菜,“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從一開始,我被冤枉入獄,你就一直相信我的清白。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暗戀我?”


    厲寒夾起她幫她涮的雪花牛肉,喂入嘴裏。


    還有點燙,他卻嚼得津津有味。


    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


    他一邊吃,一邊答非所問地回答她的問題,“那次你入獄,是我在背後把你撈出來的。”


    這個回答,她應該滿意了吧。


    “原來是你啊?”薑楠就說嘛,那個時候她差點被判刑的


    死者家屬說什麽也不放過她。


    可是突然就被無罪釋放了。


    她大概明白了,厲寒就是很早之前就喜歡她,雖然他沒承認。


    眼眶突然一紅。


    人生二十四載,無數個刮風下雨的春夏秋冬,她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在縫縫補補。


    現在,她有厲寒了。


    “怎麽還哭了?”厲寒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下午是誰說我掉眼淚的?”


    她接過紙巾,淚水反而掉得更多。


    不過,她並不是難過,隻是想到很早以前,厲寒就在背後護著她,心裏有些感動。


    “別哭了。”厲寒看著她,“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厲寒。”她擦了擦淚,吸吸鼻子。


    抬頭時,她又說,“你之前不是說,要跟我談一場以忠誠為基礎的戀愛嗎?”


    唇角微勾時,她的臉上有真誠的笑容,“我們試一試吧。”


    這句話讓厲寒夾著菜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他夾著菜的動作,也有些緊張。


    心間的情緒洶湧彭湃起來,麵上卻是極其平靜,然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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