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陸淮書麵前的人,是戴著鴨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


    每次見到他,他都是這樣的裝扮。


    陸淮書忍著頭部炸死般的疼痛,無比疑惑地看著他:


    “我小舅不是讓你不要靠近薑楠嗎?”


    “你為什麽如此陰魂不散?”


    “你到底是誰?”


    回應陸淮書的,是鴨舌帽的沉默,和他無聲地往後退了兩步。


    這時,陸淮書感覺腦袋的疼痛感,輕了些,但依舊還在疼著。


    那鴨舌帽男說,“如果你不想頭痛,就離我遠一點。”


    “你到底是誰?”陸淮書哪管什麽頭痛,他隻想弄清楚鴨舌帽男的身份。


    那頂戴在他頭上的鴨舌帽,和他臉上的那個黑色口罩,陸淮書好想把它拿掉。


    但這會兒頭疼得很,他抱著腦袋緩了緩。


    這時,病房裏的厲寒走出來。


    看到門外的二人,厲寒冷聲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又想打一架?”


    隨即,訓斥的目光落在陸淮書身上,“還不滾。”


    “小舅,他到底是誰?”陸淮書指了指鴨舌帽男。


    回應他的,是厲寒的視而不見。


    厲寒看向鴨舌帽男,似乎是知道他是來看薑楠的,便告知了情況:


    “薑楠沒事,你大可不必這麽擔心。”


    “薑楠的孩子呢?”鴨舌帽男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又啞又沙,聽起來很不好聽,卻充滿了擔憂。


    “在保胎中。”厲寒的言簡意賅中,也透著他對薑楠的擔憂。


    兩人沉默了一陣。


    打破這陣沉默的,是鴨舌帽男沙啞的聲音,“薑楠很喜歡孩子,希望胎兒沒事。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說完這句話,鴨舌帽男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站在醫院走廊裏的陸淮書。


    讓陸淮書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是鴨舌帽男的身份。


    他在心中有許多猜測,連頭疼的感覺是什麽時候停止的,陸淮書都沒有察覺出來。


    瞧不見那人的背影了,陸淮書趕緊看向一臉晦暗不明的厲寒:


    “小舅,這個戴帆子的男人到底是誰?”


    “為什麽他每次都不敢見人?”


    “難道他的那張臉,有什麽秘密不成?”


    厲寒看向他,臉色淡漠道,“頭不疼了?”


    陸淮書這才感覺到,自己的頭確實是不疼了。


    奇怪,小舅怎麽知道他頭疼?


    他剛剛沒告訴小舅啊?


    “小舅,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究竟是誰?”


    “我總感覺他跟我有著很重要的關係。”


    否則,這個鴨舌帽男人的身材和背影,不會和他那麽像。


    厲寒轉身回病房。


    陸淮書也跟過去。


    到了門口,厲寒去扶著門,欲有關門的意思。


    然後看了陸淮書一眼,“薑楠不喜歡見到你,明天不用來了。”


    說著,他把病房門關了過去。


    留下陸淮書在病房門外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鴨舌帽男,究竟是誰?


    他為什麽如此關心薑楠?


    薑楠醒來的時候,窗外是一片漆黑的。


    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床頭掛著的藥水吊瓶,她才意識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一睜眼,便見到厲寒坐在床側邊,“醒了。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我怎麽在醫院?”她想坐起來,被厲寒製止了,“醫生說,你要絕對臥床休息,胎盤前置,有先兆流產的風險。”


    一句話,嚇得薑楠又緩緩躺回去,不敢再動了。


    “我好好的,怎麽會流產呢?”


    她沒有肚子痛。


    也沒有摔跤。


    薑國棟和周佳茹在門口點汽油鬧事的時候,也沒有撞到她,更沒有弄傷她。


    怎麽可能會流產?


    厲寒跟她解釋,“醫生說你長期鬱結在心,情緒導致的。”


    “我剛剛昏倒了?”她這才想起來,她坐在沙發上的那會兒,確實是情緒很糟糕。


    “嗯。”厲寒握住她的手。


    她顯然全身緊繃起來,“孩子沒事吧?”


    這個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


    絕對不能有事。


    “放心,隻要這半個月內,你絕對臥床靜養,胎兒是能保住的。”


    回答完,厲寒抓著她的手,又說,“薑楠,你有什麽心事,要說出來,不要全部憋在心裏。”


    薑楠苦澀地笑了笑,“我沒什麽心事,我拿得起,放得下。”


    回應她的,是厲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說,她真的能夠做到,絕對的拿得起放得下,也就不會因為周佳茹和薑國棟的舉動,而把自己氣成這個樣子。


    她所有的堅強,都是表麵強裝的。


    看他不說話,她脆弱的內心,似乎是被他拆穿了。


    她咬了咬唇,承認道,“是,原生家庭的痛,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走出去。”


    即使要走出去,也是需要花許多時間的。


    有的人可以用童年治愈一生。


    可有的人卻要用整個一生,去治愈童年。


    她比後者還要更不幸,她的童年,她的青春期,她人生的這整整二十四年,都在創傷之中度過。


    這時,放在她枕頭邊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雖然調了靜音,但兩人的目光同時被安靜的來電顯示所吸引。


    厲寒把手機拿走,“薑國棟和周佳茹打過來的。他們肯定知道自己被薑帆賣了,這會兒許是想要求得你的原諒。”


    “厲寒,我不想看到他們。”薑楠連強擠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在這裏住院。”


    厲寒嗯了一聲,“你先好好養胎。”


    然後,厲寒有些擔憂道:


    “還有,醫生說你昨天暈倒,也和你後腦處長出的異物有關。”


    “以後,你不能太勞累,也不能情緒激動。”


    薑楠有些害怕,“後腦勺長的異物,不會影響我生孩子吧?”


    “暫時不會。”


    “那就好。”就算要做手術,也要等她生完孩子後。


    這天晚上,薑楠睡得有些不太踏實。


    她夢見自己流產了。


    早上六點過後,怎麽也睡不著了。


    厲寒也在病房裏,陪了她一夜。


    “厲寒,謝謝你這麽照顧我。”薑楠躺在床上,不敢動。


    看著在病床前忙前忙後的厲寒,有時候她也會想,這樁婚姻好像太真實了。


    根本不像是假的。


    她見厲寒擰幹毛巾,轉身回頭替她擦洗著她的手,她微微一笑:


    “厲寒,如果以後你生病了要住院,我肯定也會這般體貼細致地照顧你。”


    厲寒又去擰了一把熱毛巾,看向她時,故作不高興樣,“好像你盼著我生病?”


    “我是說如果。”薑楠笑了笑。


    最近不知是怎麽的,胸口容易發悶。


    大概是肚子在慢慢長大,壓迫著胸和胃了。


    她說,“厲寒,可以把窗和門都打開嗎,我想透透氣。”


    厲寒照做。


    一股對流的清風吹進來,薑楠頓覺舒服了許多。


    厲寒坐下來,“你想要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這個問題,薑楠倒是沒有認真想過。


    不管男孩女兒,她都會很疼這個孩子。


    厲寒又說,“我喜歡女孩兒。這第一胎要是女孩兒就好了。”


    薑楠嘀咕了一聲,“說得好像這個孩子是你親生的一樣。你比我還期待。”


    等等,什麽叫第一胎要是個女孩兒就好了?


    那意思是說,厲寒還要她生第二胎?


    後知後覺的薑楠反應過來後,正要跟他說清楚,厲寒又說,“放心,不管男孩,女孩,我都會視如己出。”


    “厲先生,我們是協議結婚。”薑楠笑著打趣道,“搞得好像我們是恩愛的夫妻似的,你入戲太深了吧。”


    門外,兩人的對話,被人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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