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薑楠剛剛明明看見,厲寒是看了她一眼的。


    那一眼,她和厲寒還四目相對了。


    厲寒的眼裏並沒有什麽寒意,淡淡的眼神,沒有多餘的表情。


    很平靜。


    但剛剛他從她身前麵對麵而過時,這平靜的表象下,就是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壓迫感。


    這會兒她禮貌地喊他一聲“小舅”,他理都不理,薑楠才想起這個細節來。


    這男人就是故意不理她的。


    對,故意的。


    因為什麽?


    難道因為,早上厲寒發消息問她:合作的事情,考慮得怎麽了?


    她又一口給回絕,說是不願合作。


    把他給得罪了?


    看著厲寒消失在醫院繳費大廳的人群中,薑楠仔細地回憶著剛剛迎麵碰上的情節。


    她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在她看向厲寒,準備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們確實是四目相對了。


    厲寒也特意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的。


    但她喊他小舅,他就是理都不理。


    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麽?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個男人如此小氣呢?


    他給公司的清潔工,每月7000月薪,一年14薪。


    這麽大方的人,怎麽有如此小氣的一麵?


    就因為她不答應和他合作,見麵就跟不認識一樣。


    喊他也不應聲?


    很快,薑楠也就想通了。


    算了,不理就不理。


    反正她又不靠厲寒養著她。


    不足掛齒。


    她也轉身,去了薑唯一的病房。


    薑唯一的命太苦了,她剛剛幫她搞定了最優的男性精子,讓她成功人工授孕。


    說好了,要當她孩子的小姨的。


    孩子還沒出生,人就躺這裏了。


    她幫薑唯一擦洗著身子,旁邊的薑阿姨感激落淚,“楠楠啊,唯一的醫藥費全是你墊付的,你還經常來醫院照顧她,我不知道該怎麽謝你。”


    薑楠撈起薑唯一後背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唯一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真心的人,就像我的親姐妹一樣。”


    上高三那一年。


    她剛好被找回薑家。


    她掉進河裏了,薑帆和薑國棟還有周佳茹全都在場,可他們誰都沒有下水救她。


    那個時候,薑帆雖是急著喊救命,卻是巴不得她被淹死。


    周佳茹和薑國棟也是,一個個光站在岸上喊,雖也有些著急,但誰也沒下水。


    倒是和她隻有同學關係的薑唯一,毫不猶豫跳下水來,救了她。


    她是被救上岸了。


    但薑唯一因為體力不支被洪水衝走了。


    幸好在幾百米開外,又被人救了。


    這就正好印證了好人有好報那句話。


    但那個時候要是薑唯一真出了什麽事,薑楠怕是會拿命相抵的。


    回憶起這事,向來眼中無波的薑楠,竟然淚眼盈盈。


    她怕薑阿姨看見,趕緊背著身子去擦了擦淚。


    隨即,轉頭安慰薑阿姨道:


    “唯一都這樣了,我不能不管。薑姨,你就別跟我這麽見外了。”


    “我這條命都是唯一給的,做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們本就很有緣分。


    同在一個班級,又同姓,雖是沒有血緣關係,卻勝過那些有血緣關係的人。


    在醫院裏呆了好一會兒,薑楠都沒有走。


    她叫了外賣,遞上筷子,準備和薑阿姨一起吃午飯。


    這時,病房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尋聲望去,是兩個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站在那裏,“薑楠嗎?”


    薑楠有些懵圈地點了點頭,“我是。”


    “我們是海關總署的。你涉嫌走私危險物品,請跟我們走一趟。”


    高個子的工作人員,出示了工作證件,還有捕批文件。


    另一個矮個子的工作人員上前兩步,直接拿出了手銬。


    哐當一聲!


    薑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冰冷的手銬,銬住了雙手。


    薑阿姨立即撲上來,要把她拉住,不讓她被人帶走。


    矮個子的工作人員一臉嚴肅道,“這位女士,請別妨礙我們工作。”


    薑阿姨還要撲上來護著薑楠,被薑楠搖頭阻止了,“薑姨,不用擔心,我沒做犯法的事情,不會有事的。”


    薑阿姨哭著求著情,“你們肯定是弄錯了,楠楠她為人正直善良,怎麽可能做犯法的事。”


    薑楠安慰,“薑姨,事情調查清楚了,我就能出來的,等我回來。”


    薑楠被帶走了。


    奇怪的是,早上她才在醫院裏見到了厲寒。


    這會兒都中午了,她被海關警察帶走的時候,又見到了厲寒。


    見到她時,厲寒正在走路。


    不過見到她後,他停了下來,但隻是很平靜地看著她,也沒有上前。


    她與他對視了一眼,隨即被帶走。


    回頭時,厲寒已經沒有再看著她了,他已經繼續往前走了。


    倒是他身邊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朝著她被帶走的方向望來。


    隔著一副墨鏡,她都能感覺到這個鴨舌帽男人一直看著她,直到走遠幾步的厲寒回頭催了鴨舌帽男一聲,他才跟著離開。


    這會兒,薑楠再次發覺,這個鴨舌帽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怎麽和陸淮書的背影有些相像?


    ……


    這一被帶走,薑楠被關在了拘留所。


    連著兩天,沒能出去。


    好在事情有了進展,並不是她走私危險物品,而是她倉庫的員工將危險物品放在茶葉罐裏,想運出海關。


    但因為這事發生在她工作室。


    她有監督不到位的連帶責任。


    她被罰了三萬元。


    想要離開拘留所,必須有個有分量的擔保人出麵擔保,才能完全脫身離開。


    她的律師對她說,“薑小姐,你必須找個擔保人,辦好手續,才能離開這裏。”


    她問,“這個擔保人有什麽條件要求嗎?”


    律師:“必須是要有分量,有社會地位的人。不能隨隨便便找人擔保。”


    有分量,又有社會地位的人才能替她擔保?


    誰呢?


    薑國棟說了,她死在外麵他都不會掉一滴眼淚。


    陸淮書也說了,她的事情跟他沒關係。


    還能找誰?小舅厲寒?


    更不可能。


    他都因為她不跟他合作,見了她而視而不見,又怎麽可能替她擔保?


    除非她答應他,和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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