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慘叫聽著都不像是人在叫喚了,嚇得賈老太和山桃都一激靈。


    山桃連忙嗬斥明紅:“裏頭是怎麽了!怎麽叫得這麽淒慘!”


    明紅哭道:“先前我們大娘子痛得暈過去了,許是這回又痛醒了。”


    山桃蹙眉,賈秀蓮這也太淒慘了吧。


    賈老太已經叫金釵寶釵扶著她,往屋裏去了。


    山桃留在院子裏,吩咐跟來的孫德趕緊去找穩婆和大夫,要城裏有名的穩婆。


    孫管事上個月月底回來了,重新接管了莊子,他大兒子孫江接管了鎮子上的鋪子,曹雲依舊做著府裏的大管事,方正便跟著孫時安跑腿,孫德仍舊在府裏聽差,齊茗專門負責福哥兒,門子上的事情另外交給了旁人。


    山桃喜歡孫德做事機靈,手腳麻利,便很喜歡支使他。


    但家裏最喜歡支使孫德的,反而是琇瑩。


    琇瑩那塊地的陶土錢財經營呀,琇瑩的書啊,琇瑩平日要買些稀奇玩意兒,都會找孫德。


    府裏人人都說孫德以後必定會做大姑娘的陪房。


    孫德也越發穩重了。


    得了令就連忙領著兩個小子兩個婆子出門去找穩婆和大夫。


    因先前做過一陣臨時的大管事,府裏的人也都很信服孫德,叫孫德去辦事,山桃是很放心的。


    剩下的人,由方嬤嬤指揮,都在廂房裏待命。


    山桃便扶著賈老太,帶著琉璃玳瑁寶釵玉珠幾個丫頭進了屋子。


    一掀簾子,一股子血腥味兒就撲鼻而來,衝得山桃差點吐了。


    “大娘子!”明紅急匆匆撲到床前,哭著道,“老太太和姨太太都來了,有老太太和姨太太做主,大娘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賈秀蓮本來已經氣若遊絲,聽聞賈老太也來了,登時就清醒過來,一睜眼看到賈老太就坐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登時就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你怎麽來了?快叫她出去!來人呐!”


    明紅明翠已經叫山桃打發出去了。


    此時屋子裏全是山桃的人。


    山桃怕賈秀蓮再說出什麽不好聽的來,就揮揮手,讓琉璃帶著人出去。


    不過她也是多慮了。


    賈秀蓮現在十分虛弱,說話都得費勁全身氣力,不仔細聽,還聽不全呢。


    “蓮兒,看你這個話說的,我是你奶啊,你難產,我不來能行嗎?”


    賈老太拍了拍山桃的手。


    “你的丫頭去請你妹子,你妹子一聽說你難產,急得不得了,把家裏的事情全推了,領著丫頭婆子就來了,還叫自家的管事去請大夫和穩婆,可桃兒畢竟還沒生養過,哪裏知道這些事,就趕緊來告訴我。”


    “我這心裏可慌張了,拉著你妹子,緊趕慢趕地過來瞧你,你看看你這個孩子,咋這麽不知道好歹,怎麽一睜開眼看到,就叫我走呢?”


    賈秀蓮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她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冷的,亦或者是怕的。


    她死死地盯著賈老太,賈老太隻要一動作,她便打激靈。


    賈老太嗬嗬笑了兩聲,叫山桃出去:“這屋裏血腥,你一個沒生養過的,不好待在這裏,出去吧,叫方嬤嬤他們燒水,準備幹淨的布,等著穩婆和大夫來,我在這裏陪著你大姐就行了。”


    山桃不放心:“奶……”


    “去吧,沒事的。”


    山桃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可賈秀蓮卻著急了:“你把山桃支使出去幹啥!你想對我動手?嗬嗬,我告訴你,我現在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賈大娘子,你要是敢害我,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不僅如此,你疼愛的孫女孫子,也會被你連累得抬不起頭來!老太婆,你仔細想一想,可莫要做叫大家都後悔的事情來!”


    賈老太收起了笑容。


    她一直盯著賈秀蓮不吭聲,把賈秀蓮看得心裏發毛,氣勢也不由得弱了下去:“死老太婆,你倒是說話呀!你今日來到底是想幹啥!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胡來,我就告訴賈山桃,你就是個妖怪!”


    “你明明都死了一次了,根本就不是她心目中的好祖母!到時候,我看你還有沒有臉繼續住在她家!”


    賈老太忍不住笑了。


    “蓮兒呀,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這樣的話?你的生死都得看我,我叫你生,你才能生,我讓你死,你絕對活不了,你最好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別瞎折騰了。”


    “還說什麽要告訴桃兒,你敢在桃兒麵前說真話嗎?你說我是重活了一輩子,你難道不是?要是桃兒知道她上輩子是怎麽死的,你覺得她會怎麽對付你呢?”


    山桃在賈秀蓮跟前一向掩飾的很好,賈秀蓮根本就不知道,山桃也是重新活了一輩子的人。


    她之所以敢幾次三番在山桃跟前鬧騰,也是吃準了山桃的性子沒變,會跟以前一樣,對她這個大姐言聽計從。


    如今賈老太威脅要把此事告訴山桃,賈秀蓮就害怕了。


    若是山桃知道前世的因果,一定不會再幫她了。


    賈秀蓮便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盯著賈老太:“好,我就信你一回,你如果敢作惡,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狂什麽!”


    賈老太憋足了勁兒,一巴掌扇了過去。


    “這句話該是我說才是,你想想自己幹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吧!賈秀蓮,我實話跟你說,我今兒個來救你,是有條件的。”


    賈秀蓮捂著臉,冷冷地道:“我就知道,你如果沒有所圖,又怎麽會跑來救我呢?你會有這麽好心麽?”


    一陣劇痛傳來,賈秀蓮又扯著嗓子叫了一聲。


    待這股劇痛過去,她已經沒什麽力氣再罵賈老太了。


    “賈秀蓮,你省著點力氣,留著一會兒生孩子用,不然的話,你若是把勁兒都用在和我鬥嘴一事上,把力氣都耗光了,一會兒便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你了。”


    賈秀蓮雖然氣得渾身發抖,但如今形勢比人強,她也沒法子再發狠了,隻能勉強開口問賈老太:“你說吧,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裏圖謀些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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