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陸總送來的病患,護士對陸時宴匯報著,“陸總,患者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許皎皎提著的心也落在了地上,整個人也跪坐在了地上。


    奚望拉也拉不住,想抱著許皎皎給點安慰,對方卻仰起頭看向陸時宴,“滿意了吧?陸時宴,現在你滿意了嗎?”


    陸時宴擰緊了劍眉,鼻翼動了動,他就好像是一顆石頭一樣,隱忍堅硬。


    “陸時宴!你說話啊!你到底滿意了沒有?你的孩子沒了,是你親手殺死的!”


    奚望深吸一口氣,許皎皎是真什麽話都往外說。


    她想攔著的,可對方那嘴快得跟什麽似的,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不過,攔不住也沒事。


    反正當初瞞著陸時宴是害怕陸時宴讓夏南喬打掉孩子。


    現在孩子也沒了,顧慮也沒了,告訴陸時宴也無妨。


    隻是奚望看著許皎皎埋怨解氣的模樣,不免有些擔憂。


    陸時宴會在乎這個孩子嗎?如果不在乎的話,那這個孩子在他心中壓根就不重要,更別說陸時宴會有任何愧疚了。


    果然,傷心的人隻會更傷心,不在乎的人壓根就不在乎。


    隻是奚望抬起頭,竟瞥見陸時宴臉上的震驚和難過。


    他甚至是有些激動地拉住了許皎皎的胳膊,模樣多少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你說什麽?你剛剛說什麽?”


    他的反應正是許皎皎想見到的。


    不論他是真震驚還是假難過,痛苦的人也不能隻是她們。


    許皎皎瞪著陸時宴,咬牙切齒,“我說,全都是你縱容的顧承歡,全都是你,不然南喬肚子裏的寶寶不會死,是你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陸時宴擰著劍眉,滿眼都是不可置信,他的手,竟有些顫抖,“你是說,夏南喬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許皎皎甩開陸時宴顫抖的手,“不是你的,難道你真以為是林楓的啊?既然你這麽有本事,既然你這麽權勢滔天,你不會連一點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吧?南喬和林楓什麽時候認識的?她肚子裏的寶寶又有多大?這些你去查一查,不就清楚孩子是不是你的了?”


    陸時宴的薄唇微微顫抖著。


    許皎皎冷冷一笑,“陸時宴,虎毒不食子,你連個畜生都不如!”


    奚望倒吸一口涼氣,祖宗啊,這話可不能說。


    她拽了拽許皎皎的胳膊,“皎皎,算了,少說一些。”


    誰知道這會兒許皎皎就是個易怒的獅子一樣,越勸脾氣越大。


    “算了?憑什麽跟他算了?那是一個生命啊!顧承歡呢?顧承歡在哪兒?孩子沒了,我讓她也沒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完了,全完了。


    這會兒許皎皎已經打算去找顧承歡了,奚望是拉也拉不住,勸也勸不住,本來指望陸時宴能有所動作的。


    可陸時宴就跟癡傻了一樣,愣在原地,緊握著的拳微微顫抖著,咬著牙一字不發。


    奚望哪裏見過現在這種場麵,她壓根就不知道怎麽辦了,抱著許皎皎不讓她衝動,可許皎皎就跟個倔驢似的,死命地掙脫,她跟個瘦杆一樣,掙紮幾個回合,渾身都被弄痛了。


    “我現在就去弄死顧承歡,大不了我和她一起死了算了,我拉著她去地獄!臭三八!”


    奚望實在是攔不住許皎皎了,許皎皎看著沒多少肉,可動起來胳膊肘弄得她渾身疼。


    好在,手術室的燈熄了,醫生疲倦地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


    見到醫生,許皎皎也不鬧了,衝過去就問,“南喬她還好嗎?”


    陸時宴酸澀地邁動著步子,想張嘴問,薄唇卻打了個顫,發不出任何音調來。


    他好像,已經失去了去問的勇氣了。


    他害怕醫生,更害怕從醫生嘴裏說出來的話,如果夏南喬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那該怎麽辦?


    眼下,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如果她也沒了的話......


    陸時宴不敢往下想了,他抬起憔悴的眼眸,看向醫生,卻隻望見醫生的嘴在一張一合,卻聽不到聲音。


    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此時已然亂了分寸。


    “夏小姐狀態很不好,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但她肚子裏的孩子,實在是保不住了,而且,她的腹部受到了重創,日後能不能再懷上,也很難說了。”


    許皎皎哭著抓著醫生的手腕,“懷不上不重要,都不重要了,你就告訴我,她自己怎麽樣?她還好嗎?”


    醫生戴著醫用口罩,也能看到嚴肅的表情。


    “狀態還不好,進入觀察期,如果能平穩度過48小時的話,就穩定下來了。”


    許皎皎哭得更加大聲了。


    奚望聽著她嚎啕大哭的聲音,也忍不住想哭了,明明白天還是活生生的人,怎麽這會兒卻半死不活地要送去重症監護室了?


    明明她才在重症監護室裏陪過許皎皎,這會兒卻又要再陪著夏南喬了。


    難過,是真的難過。


    醫護人員將夏南喬從手術室裏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就這麽匆匆一眼,就能看見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毫無生息的夏南喬。


    奚望抱著許皎皎,“皎皎,別激動,讓南喬好好的,咱們等她醒了再去陪她好不好?”


    她是真怕許皎皎一個激動撲上去。


    此時,一旁的陸時宴徹底頹靡,連站都站不穩了,需要半靠在牆壁上,才能勉強支撐自己。


    他看著被緩緩推過去的夏南喬,動了動薄唇,喃喃道,“南喬...南喬......”


    任他聲音再小,也被許皎皎捕捉到了。


    她怨念極深地抬起了頭,“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奚望是真怕許皎皎惹怒了陸時宴。


    可今天的陸時宴卻和以前大不相同,好像無論怎麽樣,他都不和許皎皎生氣,或許換個詞來說,陸時宴是麻木了。


    奚望不由地在心底打上了一個問號,陸時宴對夏南喬到底是怎麽樣的感情?


    是震驚夏南喬肚子裏的孩子竟是他的,然後又悲憫這個孩子已經沒了,還是說......


    奚望懶得去想了,她得好好看著許皎皎。


    許皎皎這副模樣,如果顧承歡真的出現在這裏的話,她一點都不懷疑許皎皎會弄死顧承歡。


    奚望是怎麽都想不到,這會兒顧承歡還敢在醫院裏蹦躂的。


    到底是誰給她的自信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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