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望升不敢在王月車中多做停留,天大亮時他早已窩在火堆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然而這種把戲對於連蓉蓉來說可是沒有半點用處。


    出發前,連蓉蓉讓春桃支鍋煮了麵,調料和麵的香味飄得到處都是。


    看著連家人人手一碗熱麵,吃得不亦樂乎。齊望升等人便隻有默默吞咽口水的份。


    王月的眼神越過眾人,看向齊望升,二人對視時王月微微點了點頭。


    這樣的暗示足以讓齊望升燃起希望。


    隻要再熬半日,他就能躲在暖和的馬車裏,吃上這麽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了。


    眾人吃過早飯後,便收拾好一切準備啟程。


    為了顯得更加真實,齊望升還苦苦哀求了好一陣子。


    然而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不僅是連蓉蓉,連家幾乎沒有一人願意為他們多說一句話。


    這其中也包括了王月。


    “春桃,你覺不覺得王月今天很反常!”


    馬車內,連蓉蓉一邊輕輕拍著福寶,一邊與春桃閑聊著。


    “怎麽反常了?沒看出來啊。”


    “以往吃麵條時,她總是吃得最歡,全然沒有世家小姐的樣子。可今天她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她和齊望升那狗東西總是不經意地對視。”


    春桃托腮回憶了一下,而後才慢慢悠悠地答道:


    “小姐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不過這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以往小姐還未嫁到齊家時,表小姐就時常這樣勾引齊望升。


    這事,丫鬟們都傳遍了。我們私底下都議論表小姐……”


    春桃說到這便止住了話頭,畢竟那些議論實在不堪入耳。


    平日裏胡說八道也就算了,可若被小姐聽了去隻怕免不了一頓訓斥。


    不過連蓉蓉似乎並不怎麽在意丫鬟們平日裏如何議論,她隻是仍舊顧自思考著。


    “你若這般說,那王月的表現可就更奇怪了!”


    “更奇怪了?”


    “是呀!你想啊,這女人平素最喜歡做什麽?”


    “自然是和小姐作對了!”春桃幾乎是脫口而出。


    “沒錯,她最喜歡的就是同我作對!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像王月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放棄這麽一個和我作對的大好機會?


    你注意到沒有,方才我說不帶齊望升一家時,祖母尚且還有幾分猶疑,可王月竟然就那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合理嗎?而且就如你方才所說,她和齊望升之間可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呢。”


    春桃“嗯”了一聲,有些不確定地繼續回應道:


    “或許是因為表小姐覺得她鬥不過您,再加上將軍、夫人還有兩位少將軍都不待見齊家,便不敢多嘴了?”


    連蓉蓉笑著搖搖頭,沒再說話,可她心裏卻覺得,王月可不是這麽消停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隻不過眼下還缺一麵“照妖鏡”罷了。


    車隊行了一陣,王月果然開始作妖了。


    她一會兒說要小解,一會兒又鬧著肚子疼要喝熱水,總之前後一個時辰,這女人就沒消停過。


    王月接二連三的折騰惹得同行眾人都十分不滿。按著原本的計劃,再有兩日大家便能到達昆山邊界。


    昆山就仿佛是一條明顯的分界線,同樣是冬日,昆山以北就比南邊要冷上許多。


    盡管眾人有馬車和棉衣保暖,可趕車的十幾人還是免不了被寒風皸裂了臉頰。


    眼見著到了南麵就能暖和一些,偏偏這個表小姐盡出幺蛾子。


    然而即便如此,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人家還是連家的主子,又是女子。


    總不能真的不讓人家下車小解吧。


    王月這一折騰就到了她與齊望升約定的第一個緩坡。


    王月見時機已到,便立刻在車裏大喊道:“誒呦,疼死我了!快停車!”


    為王月趕車的是連家最老實的護院劉大。劉大心中也對表小姐的胡鬧頗有怨言。


    可一聽到王月在車裏疼得死去活來,便也擔心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劉大勒停馬車,隔著帳篷對王月問道:“表小姐,您沒事吧!”


    “不行,我這肚子疼得要死,趕快讓他們停下來!”


    劉大不敢往車裏看,隻是聽著王月的聲音似乎真的非常嚴重。


    劉大應了一聲,便急忙跑到連秀妍和老夫人所在的馬車稟告。


    一聽女兒生了急症,連秀妍頓時心急如焚。她讓眾人停下,便顧自去了王月的馬車。


    而此時,其他馬車上的人們也都紛紛下了車。


    連家常年征戰在外,連家父子也都算得上是半個郎中了,尤其是老二連奕承。


    聽說王月病得厲害,連蓉蓉立即將二哥請了過來。


    麵對著連蓉蓉的好意,王月在背地裏狠狠地剜了一眼。


    不過即便是連奕承來,王月也不怕,反正她早有對策。


    連奕承搭了搭王月的脈,蹙著眉說道:“沒事啊!你這脈孔武有力的,比我都健康!”


    “孔武有力”四個字一出,連蓉蓉險些笑噴了。不得不說,二哥可真會誇人。


    可王月一聽連奕承之言卻頓時極了,“表哥,雖說你懂些醫術,可女子之事你也明白?”


    連奕承被問的一愣,這女人之事他還當真是不懂。


    見連奕承吃癟,王月頓時更有底氣,她捂著肚子,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繼續說道:


    “我這是來了奎水,這種疼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懂?”


    “那你想怎樣?等著你不疼了再走?”連蓉蓉打量著王月,心中暗暗思索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王月也不甘示弱地看著連蓉蓉的眼睛,大聲嚷嚷道:


    “總歸不能讓我疼死吧。我要些熱水和暖袋,或許熱著些,便能好受許多!”


    王月話音剛落,連蓉蓉便忽然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好,就聽表姐的。吩咐下去,燒水!”


    離開王月的馬車後,一直跟在連蓉蓉身邊的春桃忍不住問道:


    “小姐,我怎麽覺得表小姐就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呢?”


    “你都看出來了?”連蓉蓉的嘴角微微上揚。


    “嗯。可是她到底要做什麽呢?”春桃依舊不解。


    連蓉蓉忽然停住腳步,目光落在車隊後麵的荒山中,“我猜她是在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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