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別衝動。”


    問劍急的壓著嗓子也顧不得規矩,上手將欲走的主子按住。


    他們主子的臉色黑的嚇人,若是不攔著,他可不敢想待會會發生什麽。


    “放開本宮。”


    裴驍心中怒火滔天,雖然站的遠,沒聽見薛扶泠的話,但謝栽的話他可是一字不落的都聽到了。


    他求而不得的人,謝栽竟如此詆毀不屑。


    且觀兩人模樣,謝栽說了那麽可惡的話,薛扶泠竟還能好言好色的同他道別。


    隨後又想起,她待人接物一向如此平和,又豈會和誰真的翻臉?


    有時候,裴驍甚至想,若是他的阿泠真的是外麵傳言囂張跋扈的女子就好了。


    不然,也不至於受這麽多委屈。


    想起這些,裴驍心中更覺心疼。


    他的阿泠總是這麽顧忌別人的麵子,不會為自己著想。如從前的曹煥,如現在的謝栽,便是麵人,也會生氣的吧?


    強壓下怒火,裴驍道:“我不會將謝栽如何,反而還該去謝他。”


    謝謝謝栽拒絕了薛扶泠,叫他自己柳暗花明得到再來一次的機會。


    問劍半信半疑的將主子放開,兩人正準備上前,忽見一藍衣女子擋路。


    “請殿下安,不想在此巧遇殿下,實在是臣女的幸運。”


    “巧遇?”


    裴驍眉眼一跳,見是熟人,冷嗤一聲,“真是巧,這麽偏都能遇見晦氣。”


    說罷,又向謝栽處張望,要去尋他。


    隻是那藍衣女子不肯讓開分毫,又借機左擋右擋,與他同步。


    眼睜睜看著謝栽離開,裴驍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好狗不擋道,你敢攔本宮?”


    “殿下,”她本就長了一張柔弱臉龐,一顰一動,更勝弱柳扶風之態。


    輕咬唇瓣,可憐之態盡顯,又裝作強撐之姿,“窈兒有話對殿下說。”


    陸窈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又不顧這裏人多會議論她年齡大未嫁出去的流言來這賞梅宴,就是為了見裴驍一麵。


    她已經失了一次做皇後的機會,裴驍,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


    裴驍已成太子,已與從前不受寵的皇子不一樣了。


    當初將裴驍踩在腳下,兩人尚且年幼,心性當然不成熟,別人對他更過分的都有,應該不會記得她給他的痛苦。


    且生拉硬算,她與裴驍也算是竹馬青梅長大,更何況她對他還有救命之恩,該會抵消那那些痛苦的吧。


    “本宮沒時間,更無興趣聽你廢話。”


    裴驍哪會理她,直直繞過陸窈就走,仿若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殿下既然能納那麽多奇形怪狀的女子進東宮,為何獨獨不要我?”


    見裴驍果然停住,陸窈微微勾唇,又道,“殿下用她們來收買人心,拉攏權勢,鞏固太子之位,窈兒出身沛國公府,更是先皇後母族,身後的勢力比那些女子強了不知多少,隻要有我,太子便是得到了窈兒身後所有人的支持,定可穩坐東宮,甚至問鼎高位。”


    裴驍聞言轉身,輕嗤一聲,“本宮竟不知,沛國公何時養了你這麽個好女兒。”


    “進入東宮?本宮不喜品行低劣、惡毒跋扈、兩麵三刀的東西,別說你是沛國公之女,就算是沛國公本人,本宮亦不稀罕。”


    “你……”陸窈險些臉上繃不住,暗吸一口氣,才繼續楚楚可憐道:“太子難道忘了當初是誰將差點凍死的你救了嗎?你我除了救命之恩,還是青梅竹馬,難道……”


    “住口!”


    裴驍嗬斥一句,心中厭惡不已。此厭惡卻並不是陸窈提起的救命之恩,想挾恩圖報,而是‘青梅竹馬’四個字。


    這幾個字,若是被薛扶泠聽到,定是深惡痛絕的。


    她的婚事忐忑,齊行度、曹煥兩人先後都有個青梅攪局,若是他再來個陸窈這樣的‘青梅’,叫薛扶泠知道,定會惡心的吃不下飯。


    她已經好瘦了,腰肢隻怕還不如他的腿粗,一隻手估計都能環抱住……


    此種境地,裴驍心思竟離奇的飄到薛扶泠身上,不免微微紅了雙頰。


    陸窈先聽他嗬斥,等了會又不見裴驍說話,觀他麵有異常,更覺是裴驍起了惻隱之情,心中歡喜幾分。


    “小時候不懂事,傷害了殿下,請殿下看在窈兒給了您飯食和棉衣的份上,能原諒窈兒。”


    撫了撫鬢角,將姿色最盛的側臉露出來,陸窈又期期艾艾道:“窈兒不求太子妃之位,隻求能跟在殿下身邊,照顧您伺候……”


    “你不配!”


    裴驍冷冷盯著她那令人作嘔的模樣,“害我和救我,可以抵消。但東宮之門,絕不會向你或者沛國公家任何一位女子敞開。蛇蠍之人,若是人人原諒,豈不是是非不分了?”


    “還有,若你要挾恩圖報,本宮半分也不會認。”


    留下這麽一句,裴錫再無停留,轉身離去。


    陸窈能給他留下烙印,是仰仗原先破棉衣和餿飯救命的功勞在先,她才能接近他。


    說到底,他還是怪自己輕易相信別人。


    他說的‘抵消’,是真的抵消。


    並不是真的不計較了,而是看開了。


    因為他有了放在心上的人,不會再沉湎於過去的傷痛裏再消沉下去了。


    他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對薛扶泠舊事重提。


    陸窈還沒反應過來,裴驍主仆便消失在原地了。


    她心中憎惡又狂躁,狠狠扯著手中帕子,猙獰的臉色幸好此處無人瞧見。


    片刻之後才冷靜下來,忽想起裴驍剛才好似在偷窺謝栽和一女子說話。


    而那女子……


    她想起是誰了,不就是葉若雯口中的‘破鞋’薛氏女麽?


    嗬嗬,裴驍看她的眼神好似不太清白呢。


    恍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陸窈又冷笑一聲,眼中帶著瘋狂,麵色卻冷靜的可怕。


    停滯須臾,她才往馬場去。


    這邊,薛扶泠剛回到帷帳之中,高至歡欣喜著上前,“唉,你可來了,走走,射獵馬上開始,咱們去瞧瞧,保管比待在這裏熱鬧刺激。”


    薛扶泠雖還未從剛才的難堪之中回神,但也不想叫人發現不妥,正猶豫間。


    謝氏與高至歡也是好友,且她此時還不知小弟同薛扶泠將話說開了,也上前來和高至歡同薛扶泠說起往年的精彩,兩人一唱一和,大有薛扶泠不去,便合夥將她抬去的意思。


    薛扶泠心中尷尬,但到底不忍心掃了別人的興,跟在二人後麵,去瞧那不想摻和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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