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薛扶泠麵色浮紅,頗為羞赧。


    和離以來,或許是心境的更改,她確實長了不少肉。


    湖陽郡主見女兒沒個正形,笑著嗔怪一眼,又將薛扶泠的手拉住。


    “你別聽歡兒瞎說,我還嫌你太瘦了些,泠丫頭好不容易長了些,被你這姐姐說的不敢吃了,我可要問你的罪的。”


    高至歡聞言,擺著手撒嬌上前,“不說了不說了。不過聽說泠兒給母親準備的賀禮極為用心,除了精心培育的奇花之外,另外還繡了百福圖給您,咱們快去瞧瞧吧。”


    說罷,和薛扶泠一左一右簇擁著湖陽郡主去宴客的地方。


    因為不是整生辰,這個生辰宴也不是隆重,一些相熟的人家,並人情往來不得不應承的人。


    湖陽郡主笑著,看女兒將薛扶泠一一介紹給眾人。


    廳中人多數知道薛扶泠的過往,對她的態度也是各異。有妒忌、有不屑、也有尋常,隻礙於湖陽郡主的麵上,許多人倒也算客氣。


    相較於看她的熱鬧,那些官家女眷們更熱衷於向湖陽郡主打探四皇子選妃事宜。


    哪怕是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多少人家也樂於將寶押到裴驍身上,反正家中女兒多的是,就賭那個萬一。


    不過一會兒,湖陽郡主便被淹沒在那些上了年紀的貴婦人群中,高至歡也被幾個沾親帶故的妯娌還是誰拉去一旁說話。


    待到兩人剛走,廳內的熱絡便少了大半。


    剛才還對薛扶泠有些笑顏色的太太奶奶姑娘們,此時態度也淡了下來,各自找熟人說話。


    薛扶泠並不在意這些,她掃視一圈,想尋邵家人的身影。


    此時還未到飯點,花廳內外皆有人,內裏尋不到,她又帶著紫竹等人出去想透透氣。


    “薛三姑娘安好。”


    剛走到廊下,一個穿著新柳色長裙的年輕夫人微紅著臉上前搭訕。


    薛扶泠瞧她麵生,腦中遍尋無果,隻得輕聲開口:“恕我眼拙,你是……”


    “我姓趙,夫家姓苗,我家姑太太嫁的是國子監司業楊家……”


    “你是苗大奶奶的弟媳?”


    薛扶泠也無需多猜,一下子便想到了苗氏和她兄弟。


    看著麵前人紅著臉乖巧點頭衝她甜笑,薛扶泠臉上雖也笑,可心中卻莫名裹上一層悲傷。


    不用她問,隻看趙氏純真笑顏,便知道她嫁到苗家後過的不錯。


    趙氏性情害羞又溫順,兩人交談幾句,不覺叫薛扶泠想起與她性情差不多的齊如萱來。


    可惜齊如萱遇人不淑,又早早香消玉殞叫人更添傷感。


    兩人說了幾句,趙氏被自己身邊人叫走,薛扶泠便去園中想賞一賞桂花。


    十月深秋,正是桂花盛開之際,滿園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氣,霸道的隻往人口鼻裏麵鑽,不覺叫薛扶泠將心底的傷感驅散。


    看著滿目黃燦燦的桂花,她忽而笑了。


    人各有命,活在當下吧。


    稍遠處,邵惜禾背對著薛扶泠和幾個世家女在說話,她身邊最末端立著的兩個丫鬟卻眼尖瞧見了薛扶泠。


    若是薛扶泠在眼前,一定會一眼將琳琅和小篆認出來,因為從前在齊家,見過這兩人伺候邵澈。


    琳琅紅著眼眶,死死盯著薛扶泠的方向,瞧見那笑顏刺眼異常,衝動的就要往她那邊走。


    小篆不動聲色的將人攔住,皺眉道:“你要做什麽?”


    顧忌在別家,琳琅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壓低聲音,“咱們少爺一片深情為她,難道不該叫她知道一二嗎?”


    “住口!”


    小篆急的想去捂琳琅的嘴,又不好動作太大,隻得緊緊拽住她的衣袖,將人禁錮住。


    “你若是要帶累主子聲名,就同小隸一樣,回濰州去!”


    邵家知道邵澈和薛扶泠之事的人不是被發賣就是被打發回了祖籍看田產,連名字也成了禁忌,無人敢提。


    少爺身邊的人,本來還剩下她、小隸和琳琅三個,小隸死活要同常慶莫懷回濰州為少爺守靈,蘭姑娘被拘束著學規矩,她倆便被禾姑娘要到身邊來伺候。


    “可……”


    “沒什麽可是,將此事爛在肚子裏,就算以後再遇見她,也莫要多言。”


    小篆年長許多,不是琳琅那衝動的性子,她為主子的痛惜不比琳琅少。


    可也明白,若是說了,不過是叫主子在地下不寧,叫薛扶泠惶恐,叫兩人的聲名全毀而已。


    說出來有什麽用?


    這些都挽回不了他們少爺的命啊。


    “……”


    狠狠瞪一眼琳琅,小篆勢要得個準話,“知道了嗎?”


    “……嗯。”


    琳琅艱難點頭,壓抑住哽咽,似雲似霧道:“姐姐,我想少爺了……”


    這句低喃,說的小篆也差點淌出淚來。


    憑著理智,死死掐住掌心,靠著痛意,才能堪堪忍住。


    若她早知如今,寧願當初沒有陪她家少爺去過那個小山村,沒有見到過小時候的薛扶泠……


    園中熱鬧,並未有人注意到兩個丫鬟短暫的異常。


    各人或是湊成一堆說說笑笑,或是踱步賞景,並不一概而論。


    薛扶泠本在紫竹的提醒下也瞧見了邵惜禾,想過去說話。


    奈何邵惜禾看到她便走,一絲猶豫也無,轉身的那一眼裏還帶著薛扶泠也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惹得她一頭霧水。


    紫竹極為不解,稍稍靠近主子耳邊,“咱們並沒得罪禾姑娘,為何她像是陌生人似的避著咱們?”


    隨手指著一處,薛扶泠心中也詫異,“想來是別的緣故,咱們去那邊。”


    不過更叫她疑惑的是,今日為何不是居長的邵惜蘭過來?


    若是她來,定能將金烏一事轉達。


    對上邵惜禾,她沒有這份自在和勇氣,更何況邵惜禾今日的態度不明,她更不敢了……


    垂頭思索著邵惜禾冷臉的事情,以至於險些沒認出來迎麵而來之人。


    “顧輕虞?”


    她身形消瘦的厲害,頭上和身上略顯華貴的行頭勉強套著將她撐起,臉上敷著厚厚的粉膩,唇瓣鮮紅如血,渾身透著不協調的豔麗和詭異。


    指了指身後雯櫻捧著的東西,顧輕虞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將軍府來給湖陽郡主賀壽。”


    “嗯,去吧。”


    薛扶泠點頭,準備繞過幾人,不想被顧輕虞拽住袖口。


    “能否等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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